“呕——”
“呕呕——!”
狱卒离开84号牢房门前已经好一阵子。
可秦朗的干呕声却一刻也没有停过。
在他面前,那银碗里的豆腐脑和夏萱萱的一样,已然空空如也,一滴不剩。
秦朗一边抠着嗓子眼干呕,一边愤愤的看向隔壁牢房的付宇。
他一句话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我比兄弟过得苦!
现在的秦朗就是这种感受。
刚才狱卒在付宇牢房前停下,他为付宇感到担心紧张,乃至同情他即将喝下那碗豆腐脑的心情,都是真真切切、发自内心的。
但此刻,自己被迫干了豆腐脑,可付宇却幸免于难,他心里的不平衡也同样是实打实的。
“哈哈哈——”
夏萱萱看着这一幕,直笑得花枝乱颤。
付宇不语,只是摇头。
他盯着在视线里逐渐远去的狱卒背影,开始思考起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怎么才算是从裂隙赚到钱?”
“又怎么才算是攻略了裂隙?”
付宇思考了许久许久,直至隔壁秦朗的干呕声都完全停歇。
咚——!
猛然间。
一声巨响响彻整个过道,两侧牢房里的所有犯人,闻声全都悚然一惊,抬起了头。
过道的灯光此刻大亮起来,灯光里,狱卒的身影却不知何时已然在视野里消失。
“滋……滋滋……”
牢房的各个角落,先是传出一阵阵电流般的刺耳杂音,有人下意识捂住了耳朵。
片刻过后。
那杂音终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死板冰冷的机械女声——
“第一轮处刑已结束!”
“恭喜各位幸存者,获得金钱收益:五年!”
机械女声刚落的瞬间。
嘀——
嘀嘀——
各个牢房里,一阵此起彼伏的清脆声音响起。
这些声音全都来自每个犯人的右手腕。
“我靠!”
“五年?五年!”
“哈哈哈,真的增加了五年余额!”
“一碗豆腐脑就值五年?赚钱这么容易?”
“妈的还有没有豆腐脑了?再来两碗!不,再来十碗!”
“……”
原本压抑沉闷的牢房,此刻轰然沸腾。
欢呼声,笑语声,亢奋至极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犯人们大多是穷人,此刻盯着自己闪烁着时间余额的右手腕,个个的眼神都在冒着精光!
付宇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腕。
在进入裂隙的那一刻,所有人右手腕上的时间余额就被定格了——毕竟进入裂隙已经交过高达十年的通行费,不至于在裂隙里还要继续被扣除时间,这或许算是残酷时间给予人们的最后仁慈?
00:00:05:21:26:15。
5天21小时,这是付宇之前交完十年通行费后最后的余额。
而此刻?
右手腕上这串鲜艳殷红的数字,真如机械女声所说的那样,整整增加了五年之多!
05:00:05:21:26:15。
“嗯?”
但付宇并没有和其他犯人一样,兴奋激动的甚至当场手舞足蹈。
他盯着这串依旧鲜红的数字,皱起了眉头。
付宇敏锐的发现,在‘增加’了五年余额后,这串数字比之前变得更加虚幻了许多。
“发现异常了?”
左边牢房传来花魁带着几分诧异的话音。
已经第三次进入这座裂隙的夏萱萱,对其中规则自然非常了解。
也正因此,她没有和其他那些人一样,因为这莫须有的五年收益而高兴不已,反而依旧保持着平静。
但她没想到,旁边这个刚才走了狗运免于喝下豆腐脑的少年,在‘天降巨款’面前,竟然也一副冷静的姿态。
要知道,这家伙的时间余额可是不足七天了!
进入裂隙前,夏萱萱看得清清楚楚——付宇手腕上那鲜红的纹路实在太过刺目。
“发现什么?”
付宇转头,看向这位花魁。
花魁眨了眨眼,却没有给出任何回答,只是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你可以现在选择退出裂隙的。”
夏萱萱忽然冒出一句。
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
“现在退出,这五年收益就成真的了。”
此言一出。
付宇一愣,整个人好似被一道灵光击中,眼神里有精光闪过。
而右边牢房的秦朗,手舞足蹈之中,也听见夏萱萱的这句劝告。
“退出?”
“怎么可能退出?”
“这么轻松就赚了五年诶!”
“大不了待会再喝一碗豆腐脑就是了!”
“只要一直坚持下去,说不定我还能攻略这座裂隙呢!”
秦朗大咧咧的嚷嚷着。
而他这几句话,也代表了牢房里绝大多数人的想法。
夏萱萱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加神秘,她盯着付宇,樱红粉润的嘴唇微微掀起:
“小弟弟,待会可别怪姐姐没提醒过你噢。”
……
……
铛——
铛啷——
熟悉的金属摩擦声,再次从过道尽头的黑暗中传来——机械女声落下后,那原本亮起的过道灯就尽数熄灭了。
而这一次,牢房里的犯人们却不像上次那么恐惧,反而个个神色期待。
甚至有胆大些的,都直接扒在了牢房的金属栏杆上,探出脑袋向狱卒来临的方向张望着。
他们等不及赶紧结束这第二轮处刑了!
显而易见,只要坚持过第二轮,裂隙奖励的金钱只会比五年更多!
“啊——”
“不,不!”
“为什么,为什么!”
过道尽头,忽地传来同样熟悉的绝望惨叫声。
扒在金属栏杆上探头张望的犯人,愣在了原地,忽然觉得手脚冰凉。
“不是喝下豆腐脑就能免刑了吗?怎么还有人被砍头?”
有人声音发颤的追问。
两侧牢房,没有人给出回答。
幽暗的过道再次变得死寂压抑。
刚才还满脸期待的许多犯人,这会儿神色再次变得惊恐不定起来。
铛——
铛啷——
不知过去多久。
那身后拖着巨大铡刀的狱卒再次从黑暗中现身。
跟上一轮一样,他开始随机在不同的牢房前停下脚步。
咚——!
69号牢房的铁门被粗暴扯下。
狱卒染着不明红白液体的大手,猛地向其中抓去。
“我喝,我喝!”
69号牢房里的男人大喊着,连忙端起面前的铁碗。
可递到嘴边,他才猛地发现——铁碗里空空如也,碗里的豆腐脑在上一轮他被选中时就已经喝完了!
这一刻,男人只觉得全身冰凉,手脚都失去了力气。
“嘿——”
狱卒狞笑一声,一把提起面色惨白的男人,熟稔无比的把他向身后铡刀上一按。
嘎吱——
咚——
铡刀落下,闷声响起。
男人的脑袋如皮球般顺着过道一路滚动,沿途不断淌下红白相间、散着热气的液体。
所有人都看清了——那脑袋上瞪大的双眼,昭示着其主人临死前最后的绝望与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