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择手段!”
声音沧桑却铿锵有力,使得季安微微愣神,然后在方老不苟言笑的脸色下点了点头。
“你心中有许多顾虑我知晓,但不要紧,慢慢说。”方老话锋一转,脸上再度浮现起了那抹笑意,与之前的模样天差地别,好似从未讲过刚才那一些话语般。
他搀扶起季安,为其扫了扫衣襟上的灰尘,不由得叹道:“临清这偏僻地界还能找到一个天生魔类,当真是不容易。”
天生魔类,这四个字究竟是在夸我还是略含隐喻地嘲讽我呢……季安在心里苦笑两声。
“现在真的是,不小心上贼船了。”他无奈想到。
临清城内应当不乏高手,既然大部分人知晓这当铺的不同之处,那么自然会有人在外蹲守。
他自从跨进这当铺的大门后,就已经被划入魔教中人了。
“走吧,带你转转。”方老负手走于前方,径直就往当铺的后院走去,季安不免疑惑。
就这么点大的地方,到底有什么好逛的?
却还是跟了上去。
当铺内墨香四溢不假,柜台附近笔墨纸砚皆有,甚至毛笔尖上依旧有点点未干的墨水滴落,沁入底下的纸张中,浸出一片漆黑。
不知何等材质制成的纸张,上头字迹歪歪扭扭,分辨不清。
“不知这柜台内装了些什么东西。”季安心中嘀咕。
方老走于前方,离开前厅,入了后堂,又慢慢挪步于后院,一路上,季安好奇地打量四周,并未因为这里的特殊性而有所收敛性子。
不择手段的理念,莫名和他契合。
“你既有内功,修炼其他的就不合适了,明日会给你送上两三本对敌之法,还有一本禁术。”方老悠闲极了,丝毫不在意身后季安的古怪表情。
就这样?他就不怕我跑了么?
不,不对,他方才在我小腹处轰击时,一缕灵力被借机轰入体内,如果这么来看,他兴许已经在我的身躯里打上了一丝印记,只是因为我们之间的修为差距过大,因此一时半会探查不出来。
所以才不怕我裹挟这些东西离开么?
居然还有一本禁术……
日后要等到将这抹印记彻底清除之后才能离开,否则便又多了一个“青云宗”需要应付。
是了,季安在入了魔教的下一刻,就已经在盘算着日后如何离开了。
既然宗旨是不择手段,那么对于季安来说,将这些宗门当作跳板就是他对于“不择手段”四个大字淋漓尽致的体现。
“就是不知道哪里可以得到妖物的踪迹。”
就在此时,方老又徐徐道来:“入了我门,你基本上见不到其他师兄弟,最起码临清城内见不得,外头盯着我们的人多了去了。”
“日后若是遇见了,你自会有所感应,”方老带他转入另一拐角,到了一书房门口,立于门前:“每个月,我们会给予你一些银两,一些供于修炼的资源,相应的,你必须要完成我指派的任务,包括但不限于杀妖,灭门。”
“嗯。”季安应答下来。
杀妖他会,得心应手,至于灭门……
不是他这个修为能做的。
“每完成一次任务,就需要将任务对象的尸骨处理一番,将他们的血液带回交予我。”
说罢,方老翻手之间,掏出一小玉瓶,扔了过去。
“装在这里面。”
季安接过,入手,是如玉一般的清凉,细细打量,就是一玉瓶,并无其他特殊之处。
吱——
忽地,方老抬手将眼前木门推开,伴随着一阵吱呀作响声,昏暗的房间内,烛火瞬间自燃,令其看清其中的景象。
“这里是卷宗堂,临清城内的卷宗,有关我教的,都放在这里,同时给予你们的任务都在这里。”
方老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半分:“非必要就不要回来了,自会有人将这些卷宗派发给你们,而且会回收你们手中的玉瓶,倘若发现你们猎杀任务对象后没有装起他们的血液……”
纵有寒风起,话音未落,季安顿时觉得周围的温度下降了些。
啪嗒。
一道微不可闻类似于水滴落于地面的声响钻入季安耳中,后者顺声望去,恍然间,余光不免看向了这间房屋的顶部。
烛火照耀下,一滴滴猩红的鲜血从房梁上滴落,顷刻,他鼻腔内就有浓厚的血腥味钻入,刺鼻不说,近乎于腥臭。
而方老就立于原地,面无波澜的看着脸色难言的季安,从手边抽出一卷宗,掂量两下:“这是你接下来的任务,记住,必须将鲜血带回。”
“至于给予的资源,你离开后,自会有人给你,日后若是没事,就不要再回来了。”
难怪这当铺里面无人,料想来就是这样,简直就是放养,好在能有一些资源能得到。
“还有,这里是一些银两,每月都有,也会有人给你。”
说完,又是将手中的卷宗和钱袋丢了过来。
这番话语更加作证了季安内心底猜想的一件事。
他们能时时刻刻找到自己!
不过收起卷宗,掂量一番钱袋,光是其沉甸甸的重量,就已经让季安显得欣喜了。
正愁没有银两,这下最大的问题解决,接下来,就是去找寻妖物所在之处了。
需要吸收寿元,提升境界。
不择手段地提升。
想到这里,季安便收起了往日时刻挂在脸上的笑意,见方老没有什么动作,便想要退离出去。
“对了,还有一件事,”突然,方老打断了他的动作,转身说道:“临清城内还没什么,但是一旦出了城,就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我会给予你一本易容法和敛气法,但保不齐有心人一直盯着你。”
“好的。”季安心思微动,恍然。
这是害怕自己被盯上,刚出城就有人找上门来么?
看来血穹殿的仇家还挺多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紧接着又有声音传来,季安的动作再一次被打断。
“何事?”
“嗯……年纪轻轻的,好好吃饭。”方老沉吟半晌,说罢,便摆了摆手,示意其出去。
这算是什么?
长辈对晚辈的关怀么?
这位前辈,又是严肃又是如此,当真是……
够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