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陪老夫我，吹吹这穿堂风。”
见季安局促，立于原地迟迟不愿动弹，老者噙着笑意，伸手一指，前者兀然眼前景一阵变幻，再回神，已与摇椅贴合全身。
“这样才对么。”老者瞄了一眼，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做完这些事情后，他自顾自的摇晃，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悠然自得。
反观季安在彻底躺在摇椅上后，身躯不自觉的放松下来，背后涌上一阵紧接着一阵的凉意，如水荡漾，却并不觉得寒冷，相反，精神一振。
一切情绪上的阴霾在此刻一扫而空。
他微微握紧了手边的摇椅，细细感受着身下摇椅究竟有何奇异之处，但最终，一切正常。
就是一普通的木制摇椅。
既然一旁老者让他躺着，那么季安也不会舍弃这来之不易的清闲，于是微阖双目，脚尖轻点，顿时，摇椅缓缓晃动。
此时，清凉风从外吹进，夹杂着些许香气扑鼻，令他不自觉地动了动。
已是傍晚，灶火升腾，炊烟袅袅。
“饿了？”老者说道。
“嗯。”季安应了下来。
这种事情没必要藏着掖着，他从清晨潦草地往嘴里塞了一些东西之后，为了赶路，期间并未停下休息，也不存在有时间吃东西这一说法。
可惜了那些鱼鲜，自己就吃了三四条。
“呵，你这小子当真是坦诚！”老者嗤笑一声。
显然，季安这等回答令他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一点拐弯抹角都没有，倒是坦诚。
季安心思微动，忙问道：“还不知前辈名讳？”
“还晓得问老夫名讳，”老者打趣道：“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方老，若是嫌弃，直接喊我老头。”
“额……方老。”季安起身恭敬行礼，随后在方老的授意下，缓缓坐了回去。
喊老头？
喊一比自己境界高出不知道多少的前辈为老头？
除非自己不想活了。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血穹殿的弟子了。”
坐回摇椅，还未等季安开口问询，一直紧闭双眼的方老好似看破了他的心思，徐徐说道：“不必惊讶，不必担心，既然有那老头作保……你是不是请他吃酒了？”
方老话锋一转，言语戏谑道：“你不请他吃酒，他肯给你这个？”
“就，一碟熟牛肉，一葫芦酒。”季安掰掰手指，回道。
方老恍然，微微颔首，嘴中喃喃道：“又是这样。”
“又？”
“请他吃酒的，不管有没有资质，都是，给个令牌，有心者还能找到这间当铺来，闲者都未必搭理。”方老脸上的笑意收敛些，揉了揉眉心，似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那么这么说来，这东西跟批发的一样，其实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就因为我请他……喝了一葫芦酒，那也太草率了，难怪方老讲起来就愁容满面……季安显得有些失落。
见状，方老又缓缓出声道：“不碍事，你资质尚可，凝气五层，如此年少，可谓有为。”
如果不算耗费的寿元，那我还真配得上……季安默默在心中想着。
“你有师承？”
闻言，季安立刻摇头，宛若拨浪鼓般：“没有。”
“那资质确实很好了，”方老这才彻底将惺忪的眼眸睁开，长舒一口气，说道：“既然有人作保，你资质也过得去，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拿着。”
正说着，他忽然将手头的令牌扔了回来，后者伸手接过，紧接着便看见方老缓缓从座椅上站起，随即负手在当铺里头来回踱步，时不时还要捶一捶佝偻的腰背。
“不要觉得太草率，当年我进入这血穹殿啊，还是在茶楼里面喝茶，被人从后面哐当一下蒙住了头，出来就加入这魔教了，呵呵。”方老随意说了两句。
闻言，季安沉默一阵，忽而反问道：“真的没有考验？”
一年前，原身进入青云宗都经历了不少的考验，这才堪堪进入那等宗门，虽是三流，但实力不容小觑。
血穹殿既然为临清城内蛰伏的魔教，实力上不应该输给青云宗，否则按照后者的理念，见一个灭一个，根本不给予机会。
实力有了，资源定然跟得上，庞然的底蕴是支撑发展的关键。
就是如此，居然从方老口中得到不需要考核的消息，才令他震惊。
“呵，你这令牌就是考核，”方老摆了摆手，终于露出了些许不耐烦的表情，叹道：“过来。”
忽地，季安就从摇椅上弹了起来，旋即到了方老面前站立，不知是否是距离过于靠近的原因，此刻的他顿时觉得自己在与一年老的凶兽对视着，刹那，又一切正常。
紧接着，方老伸出手来，猛地探在季安的小腹处，随即后者立刻有一阵剧痛涌上天灵，一缕外界灵力被打入他的体内，顷刻间在四肢百骸间游走一周天后，再度从小腹处散了出去。
“晤……”
庞然的力道被卸得干净，突如其来的一击令季安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此时此刻，他竟有点后悔到这地方来探查。
这可是魔教啊，里头是没有圣人的，就算眼前的老者对自己没有恶意，可从今日起，他也会被打上某些标签。
但没有办法，目前他需要背景，需要获得一些妖物的踪迹。
光凭一个人在野外难以获得准确的信息。
其实他也想过将“血气引妖法”在外界使用，不过在仔细想过一番之后，他仍旧决定放弃。
山林水野间，谁知道贸然使用这等手段，究竟会引来何种程度的妖物？
若是来个自己应付不得的，那就完蛋了。
“嗯，经脉根骨不错，修炼的功法究竟是谁教你的，粗糙了些，但颇有可取之处，你小子还算是个有机缘的。”方老笑了笑，撤回手掌，季安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管如何，有人作保你，从今日起，你便是我们之中的一员，”方老肃然，收敛起了笑意，紧接着说道：“外头如何称呼我们，我不管，但你必须要记住一点！”
声音浩荡威严，回荡于整个当铺中。
“我们并非自诩魔教邪道，聚集在一起的原因，无非是为了踏足这世间的修炼巅峰！”
“乱世之下，群雄四起，机缘之下，你要好生把握。”
“只要能提升自己，那就要……”
“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