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练室的电视机上播放着《睫毛弯弯》的成片，张佳蓉眉头紧皱，待一曲终了，她向李宗盛投去了困惑的目光。
老李见状转了转眼珠，问道：“佳蓉有想法？”
“胜哥、小姜导演，这首歌在拍摄前就定调为清纯与甜美，但成片中却有七八秒的时间给了腿部特写。”
说到这，她顿了顿，眼睛看向了姜玮鸣，“那这算不算是一种，呃……暗示呢？”
“所以你的想法是？”姜玮鸣趴在桌子上单手托腮，眼神中波澜不惊。
张佳蓉轻轻地醒了一下嗓子，说道：“你们拍摄的时候应该会有一些自然风光的场景。”
“能不能减少腿部特写的时间，加一点自然风光进去作为调剂？”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姜玮鸣的下巴离开了他的手，“你是想说腿部特写属于暧昧暗示。”
“如果这么拍了，会影响清纯和甜美的基调对吗？”
“难道不是吗？”张佳蓉绷紧了脖子，一双大眼睛中充满了质疑。
看起来就像是想要发飙的狸花猫。
姜玮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跟你说，内地啊有很多种小产区的米。”
“米？”张佳蓉瞬间变成了三花，好奇心爆棚，但非常别扭，说MV怎么扯到米上面去了？
李宗盛则是眼皮一搭没有吭声，就像个老迈的国王，但瞳孔明亮。
“嗯，那些米煮出来空嘴吃都很香。”姜玮鸣自顾自地说着，“如果再配上合适的菜，那简直就是享受。”
他肯定不是在说米，张佳蓉拧着眉毛苦苦思索，很快，她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王欣菱也听懂了，她弱弱地说道：“我觉得MV拍的挺好的呀。”
姜玮鸣冲她微微一笑，然后伸了个懒腰。
“佳蓉，你有点墨守成规了，我很清楚你想拍成什么样，不就是矜持叙事吗？”
他摇了摇头，“看看市面上的大部分情歌，苦大仇深占据了主流，我个人感觉很压抑。”
“中国人不就是内敛和重情义的吗？”张佳蓉很不服气。
嗯，觉悟不错，得给她点个赞。
不过姜玮鸣还是笑了起来，他问道：“李白内敛吗？辛弃疾内敛吗？”
“人性是多姿多彩的，去年2月1号，HOT在工人体育馆办的演唱会，你应该看过。”
“你觉得他们的表演怎么样？”
张佳蓉没有吭声，能理解，这么内秀的女孩子，应该是不适应那么闹腾的演出形式。
姜玮鸣拿起遥控器又开始播放起了《睫毛弯弯》。
接着他说道：“人性是需要释放的，这个市场你不去占领，就会有别人去占领它。”
“不信你看着，你们大升的台柱子蔡依琳，以后肯定会转变曲风。”
“我是说过，这首主打歌以甜美和清纯为基调，但没说过不能添加调味料啊。”
张佳蓉抬头看向了他，“我已经不在大升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口误。”姜玮鸣笑着道了声歉，“咱们先不讨论理论之争。”
“就单纯来看这首MV，你觉得怎么样？”
“欲罢不能，想一直看。”她诚恳地说道。
姜玮鸣把手一摊，“那不就行了吗？”
张佳蓉摇了摇头，甚至有点生气，她反驳道：“那这样不就把我们自己的特色给丢了吗？”
呵呵，所谓特色有多少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尤其是流行音乐，无论内地、香港还是当归，他们原本的底子是什么？
更不要说马上就要到来的WTO。
为了丰富文化娱乐市场，开始陆续引进国外文化，特色里有几个能打的？
“你懂什么叫特色吗？”姜玮鸣反问她道。
见他有点恼，老李开始出来说和，“都有道理，呵呵呵，公司初创嘛，还是得以销量为重。”
“平心而论，这首MV拍的很抓人，确实能够吸引年轻人的注意力。”
“所谓暧昧暗示，其实也还好啦，并不直白和露骨，只不过增加了一点联想。”
很显然，他是在帮姜玮鸣说话。
张佳蓉把头偏向一旁咬住了嘴唇，她并不服气。
“木樨，去制作人办公室把我抽屉里的随身听拿过来。”姜玮鸣不想仗势欺人，他要让对方知道什么才叫特色。
很快，芸木樨拿来了他想要的东西。
姜玮鸣摆弄了一会，然后说道：“佳蓉，我现场唱支歌，这支歌是我理解的，我们自己的特色。”
说着，他按下了播放键。
入耳是一段鼓，简单的节奏顿时就让在场的人眉毛一挑，除了芸木樨。
紧跟着，姜玮鸣唱出了第一句：“梅雪争春未肯降，雪却输梅一段香。”
416，可爱晨。
接着，其他几位美女的声线轮番上阵，尤其是到边老板这，李宗盛甚至打了个冷颤。
张佳蓉已经把头扭了过来，她浑身微颤地看着姜玮鸣。
看他拈起了兰花指，看他耍出了小五花，又做武生短打。
脸上的表情也时而果决、时而轻快，更有那撩人的妩媚。
她的脑子不够用了，耳朵也怀了孕，心房更像是被丝线阵阵牵动。
想问，又不敢打破这令人陶醉的享受。
直到姜玮鸣把一曲唱完，她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而此时，王欣菱的眼睛里已满是小星星，她抓着姜玮鸣的胳膊激动地嚷道：“好听！好看！”
张佳蓉也神情兴奋地问道：“这、这是戏腔？你扮演了几个角色？”
姜玮鸣伸出了四个手指头，“有程派青衣、荀派花旦和程派老旦等唱腔。”
“不知道我对特色的理解，能不能让你满意？”
何止是满意啊，他、他还会唱戏，而且还这么专业。
对，在她听来就是专业，难以想象，戏曲也可以这么演绎吗？
太好听了，这个妖孽太可怕了。
不过可怕好，有这么可怕的词曲作者，王欣菱以后还愁没有歌唱吗？
张佳蓉完全被征服了，她又给姜玮鸣鞠了一躬，“姜导，对不起，是我浅薄了。”
姜玮鸣摆了摆手，“言重了。”
话音刚落，李宗胜也开了口：“原创？”
“嗯。”姜玮鸣点了点头。
老李抻着鼻孔直摇头，“你为什么会戏曲？你还会什么？我的天呐，你是不是妖怪？”
姜玮鸣把嘴一撇道：“老天爷赏饭吃，我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