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生生也只是因动静瞟了古练妮一眼,并未将其放在眼里,清高的性子可见一斑。
“师叔,好样的!”
一群暑道山弟子欢呼叫喊,兴奋得不行。
同在比试场上抽空瞅了瞅的元垚和庞厚见状暗暗心惊,两人对古练妮的炼器天赋算是比较了解的,虽有七朵神火加持,但对其能否一鼓作气练成九窍有所担忧。
岂止是他,暑道山的高层,尤其是掌门古炎铎,更是下意识绷了唇角,暗怀紧张,但又都没有吸收过七朵神火的经验,搞不清是不是古练妮力所能及范围内的行为。
他们不怀疑古练妮炼制九窍的能力,但时间限制是个大问题,要在一炷香的时间内炼成,七朵神火的加持真的行吗?
因古练妮的行为,反倒让师春暗暗放心了不少,连古练妮七朵神火都行,童明山二十六朵神火没道理不行吧。
他之前问过童明山的,童明山对自己能否在规定时间内炼成九窍也有疑虑,没试过,心里没底。
“有把握一炷香时间内炼成九窍,不得了,不得了,看来古掌门真是教女有方!”
燕曲风也忍不住一阵赞叹感慨。
他话刚落,扫视的目光在比试场内一怔,略瞪大了几分。
又是一阵惊哗声起。
“啊,又是九窍!”
“是金貌堂的!”
“他吸收了几朵神火来着?”
“吸收了四朵神火也能在一个时辰内炼制出九窍玲珑心吗?”
众人的目光纷纷盯向了金貌堂弟子米良孟,如同大家惊呼的那般,这个神情木讷其貌不扬的年轻人竟也将手上的器材给切成了九个部分,开始逐一攻克。
看台那边,金貌堂上下皆如同石化了般紧盯,连他们这些自己人都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一个时辰真的够吗?”有金貌堂长老问一旁的掌门。
掌门面有忧虑神色道: “他的天赋和炼器技艺毋庸置疑,只是一个时辰确实紧张,若想尝试炼制九窍,也可以循序渐进尝试的,一次性把框架弄到位了,万一有一块不行了,那要整个推倒重来,时间浪费不起。”
那长老亦担忧道: “现在刚开始,后悔可能还来得及,要不要想办法提醒他一下?”
掌门沉吟道: “这小子讷于言,敏于行,是个稳重人,但愿他是真的有把握吧。”再稳重,也不能改变米良孟是个年轻人的现实,何况又是一个在宗门内做惯了别人眼中杰出者的年轻人。
对于要不要炼制九窍,他自己其实是有疑虑的,或者说并无把握,可现实着实很容易挑拨年轻人的血性,你说罗生生十朵神火的也就罢了,结果古练妮七朵神火的也在那搞九窍的,这就有点刺激人了。
七朵神火和他四朵神火之间,相差三朵,根据炼器界前辈们总结出的经验,三朵之差,刚好卡在了某个关口上,被压制又有最后一丝可能的关口。
问题是古练妮的实力是摆在明面上的,暑道山掌门的女儿,太显眼了,各派早就将其给关注了个透,宗门给出的评估是古练妮的炼器天赋不如他。
再加上古练妮又是个女人,自己焉能不如一个天赋不如自己的女人。
心气劲一上来,有何不能一搏的?左右夺魁的可能性都不大,输了也影响不了自己什么。
再者,不炼制九窍就真的一点夺魁希望都没有了,炼制九窍也许还有一丝丝可能性。
神火的数量固然是一个优势,但大家都是头一回融合利用,谁驾驭的更纯熟,不到最后也未可知。
于是他果断做出了炼制九窍的规划,誓要争锋,一较高下。
同样的,罗生生也只因动静瞟了他一眼而已,收回目光时,又顺带看了下对面的李红酒,结果发现又跟李红酒的目光对上了,人家还是一副看猴戏把自己当猴子看的戏谑模样,似乎自己的努力在人家眼里不值一提似的。
专注!专注!
他内心里连连提醒自己,稳住了自己差点被搞乱的道心。
事到如今,他也没精力去分神提防了,人家若非要在比试场上搞袭击,他也没办法,如今只能寄望于宗门了。
李红酒其实也挺努力的,也算是竭尽全力了,只不过他这种人的尽力怎么说呢,是那种建立在三朵神火上的尽力,三朵神火该怎么样的炼化速度就是什么样的,他尽力发挥罢了。
让他像古练妮和米良孟那样去拼,他是不会的,他其实是个蛮豁达的人,不是那种争强好胜的人,不被逼到那个份上,是不会去拼命争的,起码在他看来,眼下的事和人还没有到那种让他去拼命争的地步。
然就这看猴戏似的吊儿郎当劲,落在衍宝宗一干的眼里后,惹出了不少的轻微叹息声,就连广浩游那些弟子们也忍不住叹气,师叔那不上进的劲又来了。
宗主瞿五明嘴角掀了又掀,看向徒弟的眼神里有冒火的感觉,很想问问,人家都在竭尽全力,你在干什么?
不过也能理解,反正无法夺魁,这厮也没打算把炼器当主要饭碗,对炼器技艺方面的名气不会当回事。
可问题是,眼下的比试你总得拿出个起码的样子来吧,你到底要炼制几窍,倒是摆出来呀,在那东张西望看热闹观察别人算怎么回事?
什么叫做恨铁不成钢,瞿五明是深有体会的,棍子都打断多少根了。
连米良孟都行,越发给了师春信心,于是师春的目光与童明山对上了,朝童明山微微点头了,暗示不要再低调了,放开手脚开始吧,成不成就这一场了。
童明山会意,当即施法而动,掌握着分寸,竟也当众将器材给切了个火光四射,也当众分成了九部分。此举一出,惊哗者众。
“又一个九窍!”
“是明山宗的那个挂牌宗主!”
“不是,他哪来的底气也炼制九窍的?他以为自己也得了十大派的真传不成?”
别说外人,就连百炼宗一伙人也当场惊呆了,童明山的师父罗顽,更是瞠目结舌。
全场唯独明山宗上下一副兴奋得摩拳擦掌的样子,都等着看大戏的样子。
要不是被师春的目光制止了,吴斤两又想振臂高呼。
胜神洲王都校场看台上,与卫摩坐在一起交谈的锦衣华服男人,目光瞥到镜像中的情形,也怔了一下,回头看向卫摩,诧异道:“卫兄,是我见识浅薄了还是怎的,这明山宗的也要炼制九窍争锋吗?”
卫摩自认还是有些见识的,此时也不敢确定道: “应该是吧。”
边惟英三人面面相觑。
露台上悠哉观望的巩元芝愣声道: “他也要炼制九窍玲珑心?”
没人能回答他,几人都在怔怔盯着镜像。
谷口守着的安无志和朱向心,也已经是兴奋的不行,他们知道,宗主隐藏的实力终于要发挥出来了,他们相信今天之后,童明山必然要名扬天下!
沙滩上嘈杂议论声一片,青衣人和象蓝儿陆续扭头看向了凤池,只见凤池已是两眼放光紧握双拳,激动兴奋且期待。
两人再看向镜像,心里都在犯嘀咕,难道又被这女人给预判了,真的有能力夺魁不成?
山顶亭子里负手来回踱步的木兰今,慢慢止步,斜睨着镜像里的画面一动不动。
半山腰的南公子又下意识站了起来,前倾着身子盯着比试场,嘴略张着合不上。
“唉,意气用事了。”
看台上的百炼宗宗主燕曲风最终还是憋出了一声叹。
师春眨了眨眼,回头看向他,问: “燕宗主何出此言?”
燕曲风欲言又止,最后略摇头,未予置评。
“唉。”罗顽也在那唉声叹气。如此不看好,师春既感好笑,又有些不乐意,遂请教道: “罗前辈,童明山以前在百炼宗时,你觉得他炼器天赋如何,算是最好的吗?”
罗顽对他也没什么好感,师徒二人闹到如今处境,都是拜这厮所赐,所以语气有点淡漠道: “尚佳吧。”
也就说是炼器天赋并非最好的那种。
燕曲风补了句好话, “能力还是出众的。”
对此,师春也能理解,炼器天赋最佳的也不会派到天雨流星大会去打打杀杀,他故露轻蔑地打量百炼宗一伙, “只是尚佳吗?看来童明山离开百炼宗是对的,因为你们根本就没有真正在意过他。”
吴斤两闻言嘿嘿,明山宗一伙看向百炼宗的眼神里都透着怪异。
而罗顽一听就不乐意了, “没人有资格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诶!”燕曲风赶紧挥出阻止手势,朝其皱眉微摇头,示意现在不是较真得罪的时候。
比试场内,景阳宫弟子许芒,手上动作停止后,很是犹豫了一阵,反复观察过罗生生、古练妮和米良孟后,最终没敢冲动,还是做出了面对现实的决定,手中器材当众分裂成了七块。
不少人微微点头,认为这才是做出了力所能及的决定。
紧随其后的伏明谷弟子黄纯铸,也是一番犹豫,最终也做出了将器材一分为七的决定。
不慌不忙没有压力的元垚亦紧跟如此。
这都是吸收了三朵神火的,衍宝宗宗主瞿五明看向了另一个吸收了三朵神火的人,看向了自己的徒弟,嘴角的牙都呲了出来,他觉得自己这徒弟的天赋明明是胜过这些人的,奈何就是不求上进。
再这样下去,还有什么比头,丢人现眼吗?
他扭头对一旁的长老道: “算了,别让他比了,让他退场吧。”
再看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火。
谁知那长老却突兀一怔,怔怔盯着场内,竟无回应。
于是瞿五明又回头看去,只见李红酒已缓缓收手,单手将那心脏模样的器材虚托在了身前,整个人静若止水,眺望远处天穹状。
没有要将器材分切炼化的意思。
事实也确实如此,整个人似乎进入了某种意境,令瞿五明也安静了。
突然,李红酒的衣袍无风自动了起来。
他左手指若拈花,翻转着指天,口中喃喃自语着: “天地一点力,从来千古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