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王府的太湖石在暮色中渗出铁锈味,苏小小指尖触到墨玉棋盘时,整块昆仑玉突然显现出星斗纹路。小七发现那些凸起的银白色纹路,竟与苏小小锁骨下蠕动的伤痕完全吻合。
“这不是棋盘...“李白用剑柄敲击玉石边缘,棋盘内部传出编钟般的回响,“是汉武帝元狩四年埋下的浑天仪枢轴!“
假山突然裂开蛛网状缝隙,数百枚刻着二十八宿的青铜簧片弹射而出。小七闪身躲避时,一枚“毕宿“簧片划过战术背心,尼龙纤维竟瞬间碳化成东汉墓中常见的金缕玉衣材质。苏小小突然将羽衣束带甩向棋盘,磁石缀饰在星斗纹路上吸出三枚滴血的玉质棋子。
黑袍人的机关木牛撞塌月洞门,这次弩箭上缠绕的不再是光纤,而是浸过西域火油的苎麻绳。小七翻滚到水榭廊柱后,发现射入木柱的箭簇竟在啃食紫檀木——那箭头上附着的是《酉阳杂俎》记载的“蠹仙“,魏晋方士培育的食铁木蛊虫。
“戌时方位!“苏小小咳出带着冰碴的血,指尖在棋盘上推出玉棋子。小七的子弹精准击碎回廊西侧第三盏灯笼,灯笼骨架上暗藏的青铜簧片突然发出黄钟宫调。整座后花园的地砖应声浮空,显露出下方深达三十丈的洛书九宫格。
黑袍人面具下的冷笑声带着金石之音:“李太白,你可识得这个?“他扯开衣襟露出胸膛,心脏位置镶嵌的竟是半块生满铜绿的虎符,符身上“大魏黄初二年“的铭文清晰可辨。
李白瞳孔骤缩:“曹丕铸造的鬼兵符?你们竟敢动用阴刻版...“话音未落,黑袍人已咬破舌尖将血喷在虎符上。地宫深处传来机括转动声,九具身披前汉铠甲的铜尸破土而出,关节处滋生的铜绿正形成《考工记》失传的“雷纹“。
苏小小将玉棋子按进自己锁骨伤口,磁石粉末与鲜血混合成朱砂色流体。当她在棋盘上勾画三垣星图时,羽衣突然无风自动,玄铁鳞片在暮色中拼合成完整的紫微垣图案。亥时的月光透过鳞片折射,在地面烧灼出冒着青烟的二十八宿图腾。
小七的AK47突然卡壳,褪出的弹壳内壁刻满籀文——这些铜制子弹正在逆转为周宣王时期的青铜箭镞。他抽出伞兵刀刺向逼近的铜尸,刀刃与汉甲碰撞时爆出的火花,竟在空气中燃起《齐民要术》记载的“磷火“。
“不要看火光!“李白掷出酒葫芦,液体在空中展开《禹贡地域图》残卷,将磷火隔绝在山水脉络之外。他的剑尖挑起三枚玉棋子,在铜尸包围圈中踏出禹步:“天发杀机移星宿,地发杀机龙蛇起!“
棋盘下的浑天仪枢轴突然开始旋转,北斗七星的玉棋子迸发出白虹。苏小小额间渗出冰晶状血珠,她的羽衣鳞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嵌入皮肤,形成《华阳国志》中描述的“璇玑骨“。当第一颗玉棋子炸裂时,整座地宫的铜尸突然调转方向,将黑袍人的机关木牛撕咬成碎片。
“原来女娲石就是浑天仪的心跳...“苏小小染血的手指捏住第二颗玉棋子,整个长安城的地下水系突然发出龙吟。黑袍人胸前的鬼兵符裂开细纹,他暴喝着将虎符拍进胸腔,喷出的黑血里游动着《岭表录异》记载的滇南铁线虫。
地宫顶部传来琉璃瓦碎裂声,七只衔着铜铃的金乌傀儡俯冲而下。小七认出这些机械鸟的传动结构竟与敦煌飞天浮雕上的齿轮组完全一致,它们的琉璃眼珠里转动着赤乌年间的谶纬符文。
“接住日晷针!“李白劈开铜尸抛来半截青铜杓,小七反手刺穿金乌傀儡的翅根。当青铜杓插入浑天仪枢轴时,整座地宫的时间流速突然紊乱——燃烧的灯笼火苗凝固成琥珀状,黑袍人喷出的血珠悬浮在空中组成河图洛书。
苏小小趁机将第三枚玉棋子拍进棋盘,墨玉内部传出山崩般的巨响。九宫格地砖下的阴泉水逆流成银河,将铜尸身上的汉甲冲刷成粉末。她脖颈上的淤伤开始疯狂滋长,爬出的不再是金属碎片,而是某种带着鳞片的活体青铜。
“小心蛊母!“李白剑锋扫落小七肩头的铜绿,那些锈迹落地后竟化作《抱朴子》记载的“金蚕蛊“。黑袍人的面具终于碎裂,露出半张布满《水经注》河脉纹的脸,他的头骨明显经过汉代颅相术改造,凸起的枕骨上嵌着半枚五铢钱。
当最后一只金乌傀儡坠入阴泉时,浑天仪枢轴吐出了女娲石本体——竟是枚布满气孔的陨铁,孔洞中流淌着水银状的液体。苏小小伸手触碰的刹那,羽衣突然收紧勒入血肉,玄铁鳞片在她脊背上烙出完整的紫微垣星图。
“原来霓裳羽衣是星官缚妖索...“李白的声音带着颤音,“苏娘子你根本不是...“话未说完,黑袍人残留的右臂突然暴涨,鬼兵符碎片化作链刃卷向女娲石。小七用完全青铜化的左手抓住链刃,发现自己的血肉正逆转为战国错金纹。
女娲石突然发出编磬之音,墨玉棋盘下的洛书九宫格开始坍缩。苏小小在剧痛中扯下羽衣,玄铁鳞片带着血肉飞散成星斗,将黑袍人钉死在《甘石星经》的虚宿方位。她的锁骨伤口彻底裂开,爬出的不再是青铜,而是带着体温的活体浑天仪齿轮。
“带女娲石去乾陵!“苏小小将陨铁拍进小七的青铜左手,她的瞳孔已变成《拾遗记》描述的璇玑玉衡状,“北斗第四星天权位...“话未说完,整个身体突然琉璃化,在亥时的月光中碎成二十八枚玉质棋子。
地宫开始崩塌,李白拽着小七跃入阴泉暗河。在冰冷的河水中,小七看到自己的青铜左手与女娲石融合生长,陨铁表面的气孔中渗出《海内十洲记》记载的弱水。战术手表在进水前最后闪过一行小篆:「乙未年七月初七,太岁在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