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刚等人的强力组织下,二千多人的队伍整理行装、装载物资,倒也是忙中有序,忙而不乱。
因为大部都是从江浙等地募征来的,所以返乡的道路也都一样,王保要求宋刚等人必须结队组织,等到了江浙再有序离散,当然,为了防止部分兵士散中作乱,还专门派了一队兵马随队护送。
队伍整理妥当,不做停留,如长蛇一般鱼贯离营,朝南开进。
而军营里的其他驻军,自有本家将领严加约束,不允许出来送行和观望。
“可怜啊,堂堂的戚家军,到最后竟也落得如此境地,真是可悲”。
“可悲什么,你没见人家白花花的银子领着,换做是我,我也愿意就这么被遣散回家”。
“我看你们是都活腻歪了,这可是谋反,顶着这样的罪名,就算你拿了银子回到老家,又有哪家官府敢看重了你,以后即便过日子又怎么在乡亲面前抬得起头!”,一名将领听他们抱怨,当即呵斥道。
而哪怕如今已削籍为民,但长期军伍养成的习惯,队伍依然按照前卫、本队、后卫序列,编成三个梯队有序行进。
一路无事,但待行进至石门寨以南二十公里一处叫圆明寺的古庙时,突见古庙山前一处高地上赫然出现一座云顶伞架,当下一人负手背对而立,而在那人四周及山间道路上,密密麻麻竟有上百骑骑兵,个个顶盔着甲,手捧火铳和弓弩,腰配长刀,分布在各个险要点位上。
“有伏兵,警戒!”,前卫分队察觉有异,当即返身回报。
“看这穿着和配饰,分明就是建昌营的人马,他们此时出现在这里,意欲何为?”,站在宋刚身后得一名校尉,狐疑得问道。
“大人,朝廷难道是反悔了吗?竟要半路截杀我们?”。
“他娘得,我就知道朝廷不会就这么放过我们,兄弟们,如今我等已不再是官军,也无需再顾及他什劳子建昌营不建昌营的,即便没有兵器在手,没有铠甲在身,收拾他们百八十个人,也不在话下”。
当即就有些按耐不住的,冲出队伍到路边的林子里去折竹子、掰棍子。
就在队伍出现骚动的时候,忽见一骑自山坡而来,待马上之人到得宋刚跟前,朗声说道:宋将军,总兵大人有令,戚家军校尉以上武官,到前方山坡面见,大人有要事商议”,说完,不待宋刚回复,那人便策马原路返回。
“将军,万万不可,校尉以上武官全部前去,万一朝廷有不菲之心,将我等一网打尽,而后分兵将这一干人等逐个击破,这我等可真就暴尸荒野,死无葬身之地了!”。
“将军,不可啊”,众将齐声相劝。
“以我对总兵大人的了解,要杀我们早就杀了,还有必要弄到这荒山野地里来吗?你看这四周地形,两面山坡不是很高,而且到处都是密林,就算他们占据了前方高地,但仅凭这点人马,想把我们全歼也没那么容易,传令下去,队伍分成两路队形,沿山路两边自行隐蔽,各自寻趁手的家伙,总兵大人如若真的要冲我们动手,我们定也不会让他这么容易得手!”。
“各队留一旗官统领,校尉以上的跟我来,其他人看我号令!”。
“大人,您就不怕有伏?”。
“有伏?就我们这十几人的身手,如若真的近了他的身,届时突然暴起,你觉得我们就制不住他?”,宋刚冷笑一声,不以为然。
而当即就有传令官飞奔朝后,组织部队隐蔽,长蛇队伍迅速消失在了大路上。
“这老宋,演戏演的还真像,不愧是我的二弟啊”,站在山头上的王保,看着下边队伍的动作,不禁朝着赵顺笑道。
“大人,您也是真的藏得住,如果不是刚才路上您跟我讲,我也以为是要来半路上截杀他们的”。
“做事要谨慎啊,到处都是眼睛,不把戏给做全套了,怎么能糊弄的过去”,王保感叹道。
说话间,宋刚带领十余名将领已到了山坡的平台之上。
“我等见过大人,不知大人半路拦下我等,是何用意啊?”,宋刚拱手问道,一脸的冷冰。
“怎么?我想你们了,来给你们送个行,不行?”,王保打趣道。
“大人,我等现在皆是平民,可受不起这刀枪明仗的,我们看了害怕!”,一名把总嘲讽道。
“行了,我也不跟你们兜圈子了,今日召你们前来,是有一件要事与你等相商”。
“您可别,我们如今与朝廷再无瓜葛,莫要再拿我等当枪使,当鞋穿,我们受之不起”。
“放肆!怎可如此与大人说话!”,赵顺听的顿时火气,朝那把总怼了回去。
“噢?如果我是要给尔等指上一条升官发财之道,许你们个远大前程,你们也不愿意吗?”,王保朝赵顺摆了摆手,随即目光如矩的盯着那把总,然后朝着众人说道。
“我们都被削去军籍,又哪来的升官发财和远大前程?大人莫要糊我们”。
“你们削去军籍,断的是与朝廷的联系,那是公对公,摆在明面上的事”。
“而我要与你们讲的,是我与你们的关系,是私对私,兄弟之间的事”。
“私对私?兄弟之间的事?”。
“我要收你们这近三千人为我的私军,你们可愿意?”,王保突然讲话锋一转,直接爆出了惊雷。
“私军?”,众将面面相觑,震惊不已。
“怎么?你们是觉得我在说笑,还是觉得我没这个资格?”,王保问道。
“卑职不敢,大人当然有这个资格,朝廷重镇总兵豢养私军之事,确实不在少数,但大人如今大权在握、如日中天,手下更是精兵无数,为何舍近求远,养我等为私兵?卑职属实不解”,宋刚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话本,当即出言相问。
当然,他问的,也确实是在场的这些将领们想问的。
“既然你问到这里,那我也想问你们,你们背井离乡、四处征战,到底为了什么?”。
不等众人回答,接着便说道“难道不是为了钱吗?你们为了区区几十两银子,就敢逼营聒噪,摊上这造反的帽子,如今,我如果告诉你们,只要跟了我,除了将原来的四十三银子涨到五十两,在此基础上,还将根据你们每个人的现实表现,有额外的奖励机制,如果我们的事业进展的顺利,每人每年赚上个一百两,也不是什么难事”,王保意味深长看了众人一眼。
“一百两?大人莫要说笑了!”,众将士根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