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剑温酒】
谢明璃将药碗搁在竹案时,檐角铜铃正被春雨敲出碎玉声。陆青崖蜷在藤榻上,无垢剑体吞噬妖丹的反噬还未消退,苍白的肌肤下不时凸起剑骨纹路。她伸手探他额温,指尖却被剑气灼出红痕。
“别碰。“陆青崖突然扣住她手腕,琉璃般的瞳孔映着少女错愕的脸,“无垢剑体失控时,会伤你文胆。“
烛火在穿堂风里摇晃。谢明璃挣开他的手,从怀中摸出半块补天石:“上清宫秘术能调和水火,你...“
话音未落,陆青崖呕出带着冰碴的黑血。补天石突然绽放霞光,将两人笼罩其中。谢明璃看见他记忆深处的画面:十二岁的少年跪在铸剑池边,齐遇春正将烧红的剑胚按进他脊椎。
“忍着。“记忆中的齐遇春满头白发,“剑修要痛过九重劫,才配握太阿。“
谢明璃的手无意识抚上他后背,那里果然有十八道狰狞剑痕。陆青崖浑身一震,剑气在屋内炸开,却在触及她发梢时化作绕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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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对剑】
后半夜雷声轰鸣时,陆青崖正在院中擦拭木剑。李青莲留下的七柄诗剑尽毁后,他削了根桃木练剑。谢明璃抱膝坐在廊下,看雨丝在剑气中凝成珠帘。
“这招不对。“她突然掷出玉笔,点在陆青崖腰眼,“李前辈的'云想衣裳花想容',重在身法缥缈。“
陆青崖反手挑飞玉笔,木剑却顺势挽出三朵青莲:“诗剑讲究剑意,你懂什么...“
剑气扫落满树桃花。谢明璃接住飘落的花瓣,忽然并指为剑刺向他咽喉。陆青崖本能地格挡,却发现她指尖流转的竟是兵解剑意!
“齐先生教过三式。“少女足尖点着雨帘,“第一式'挑灯看剑',第二式'吹角连营'...“她旋身避开木剑,青丝拂过陆青崖颈侧,“第三式'醉里挑灯',可对?“少女回眸一笑。
陆青崖的剑势滞在半空。看着少女靓丽的身影,一时间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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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天问道】
第七日晨雾未散时,谢明璃在院中摆出河洛阵图。七十二枚玉简悬浮半空,记载着上清宫千年来的补天秘术。
“无垢剑体需阴阳调和。“她咬破指尖,在陆青崖胸口画太极,“你吞了太多妖丹,需用补天石疏导。“
陆青崖赤着上身端坐阵眼,剑骨纹路随她的笔触明灭。当最后一笔落下时,补天石突然化作流光没入他心口。谢明璃的识海轰然洞开,无数画面涌入:
她看见齐遇春跪在上清宫门前,以三根剑骨为聘,求取补天石救徒;看见自己出生那日,天外坠落的补天石碎片自动没入婴孩眉心;更看见未来某个雨夜,陆青崖的剑刺穿自己胸膛...
“别看!“陆青崖突然抱住她,剑气在两人之间筑起屏障。谢明璃的朱砂印滚烫如烙铁,映出他眼底从未示人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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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剑约】
暮春十五,谢明璃偷了李青莲埋在后山的杏花酿。两人坐在剑冢残碑上,看月光洗亮十万残剑。
“齐先生当年...可有意中人?“她晃着酒葫芦,借醉意问出心底疑惑。
陆青崖摩挲着太阿剑的裂痕:“师父说剑修最忌动情。“他忽然指向北方星野,“但每年七夕,他都会对着摇光星练剑。“
谢明璃顺着他的指尖望去,摇光星旁隐约有颗暗星。她以玉笔勾连星轨,竟绘出女子轮廓——那是五百年前陨落的上清宫圣女,补天一脉最后的传人。
酒坛跌落碑底,碎成七十二片。陆青崖接住踉跄的少女,剑气扫开满地狼藉。谢明璃的唇擦过他耳畔:“若我说...补天石选中的人...“
剑鸣骤起!十万残剑应和着无垢剑体的震颤,在月下拼出巨大的同心剑阵。陆青崖的掌心贴着她后背,剑气与文气交融处,绽开并蒂青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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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劫初现】
玄冥教来袭那日,谢明璃正在为陆青崖束发。她将补天石炼成发簪,插进他半挽的白发时,指尖突然刺痛——预言中的画面成真了。
九幽骨轿碾碎山门,轿中传来婴儿啼哭。陆青崖的太阿剑刚要出鞘,谢明璃突然抓住他手腕:“别动!是噬心蛊!“
已经晚了。剑光斩碎骨轿的刹那,漫天蛊虫化作他的模样。每个蛊影都重复着最诛心的话:
“你以为她真在乎你?补天一脉接近剑修,只为取剑种炼天丹!“
“上清宫早知你是容器,养着你等成熟罢了!“
陆青崖的剑气开始暴走。谢明璃扑进剑域中心,任由剑气割破衣裙。她吻住他冰凉的唇,将补天石塞进他齿关:“看着我!陆青崖你看着我!“
蛊虫在文气中灰飞烟灭。陆青崖的剑停在谢明璃咽喉三寸,剑身映出她颈间渗血的牙印——是他失控时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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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胆琴心】
梅雨季来临时,陆青崖雕了支桃木簪。谢明璃对着铜镜比划时,发现簪尾刻着微缩的同心剑阵。
“赔你的发簪。“他别开眼,耳尖泛红,“用李师叔教的'刻阵入微'...“
窗外忽然传来玉磬声。十二名上清宫长老踏云而至,为首的老妪手持戒律尺:“谢明璃私授补天秘术,即刻押回思过崖!“
陆青崖的太阿剑横在殿前:“我看谁敢。“
“你当自己还是剑魁?“老妪冷笑,“修为跌至五阶的废人...“
剑气扫落她半边发髻。陆青崖的白发无风自动,十万残剑破土而来:“纵使跌至一阶,斩你足够。“
谢明璃突然按住他握剑的手。她取下桃木簪掷向云海,簪中剑阵竟困住十二长老:“弟子谢明璃,今日叛出上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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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痕春雨】
他们逃到东海之滨时,正值桃花汛期。谢明璃的罗裙沾满血污,却还在用玉笔修补陆青崖的剑骨。渔村孩童送来新酿的桃花酒,她仰头饮尽,醉倒在晒渔网的竹筏上。
陆青崖轻轻取下她发间枯叶,发现鬓角藏着根白发。无垢剑体自发运转,剑气凝成桃花簪替她绾发。谢明璃在梦里呢喃:“呆子...簪子歪了...“
海风卷着咸腥拂过面颊。陆青崖将外袍盖在她身上,指尖拂过那道牙印时,补天石突然映出未来画面:血色大婚夜,谢明璃凤冠霞帔,手中的匕首正刺向他心口。
太阿剑发出悲鸣。陆青崖低头吻去她眼尾泪珠,剑气在沙滩写下《青莲剑歌》末句:「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