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小心翼翼的磨墨,看如璃果然是准备写信回右相府,他如今便是决定了自己绝对不动手,而把风萸交给他,自认为靠得住的人来对付。
“右相大人日理万机,前段时间您被禁足的时候如意也不知道说了你多少坏话。您这样什么都不说,就贸然寄信回去,让大人帮忙会不会……”
“寒露,你最近的话越来越多了,我记得你从前并不是这样的。你要知道留在我身边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听从我,而不是随时随地的用你那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给我意见。”
虽然自从风萸进宫之后如璃经历了不少的风波,不过骨子里的那份骄傲还是没变。用眼角看人的时候挑一下眉毛,只是这一次嘲讽的人,却是从前的亲信。
寒露不敢再反驳如璃,只是她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从前如璃有淑妃的帮助,若是做了这种愚蠢的决定,自然也就有他的左膀右臂制止,并且出谋划策一个更好的,可是现在淑妃死了。
寒露着实是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当初他也是某个小户人家的小姐,虽然和大户小姐不同,不过这些年来做奴婢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若是把他逼急了放弃了这个主子,金蝉脱壳离开就是了。
寒露下定了主意,就不再像之前一样诚心诚意的为如璃考虑,同时已经在想自己如何才能把自己的家人都接出来,然后全身而退。
……
如意原本的指甲已经褪色了,宫里专门的宫女正在为他染新的蔻丹,小荷从外面匆匆的跑回来耳语了几句,大概就是说如璃的信已经很顺利的寄出去了之类。
“要不然怎么说我这个姐姐着实不怎么聪明,他如今自己的处境,竟然连自己都不清楚吗?该讨好的人不讨好,反而与之为敌。”如意笑笑,敷蔻丹的手抖了一下。
“贵人怕是不知道,蔻丹这东西极难染,要一动不动的染上好几个时辰方可定型,您刚刚动这一下,只怕是这只手又要重新染了。”染蔻丹的小宫女犹豫了一下,却见如意干脆不染了,把手指甲放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直接甩掉。
“那就这样吧,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去后边领了银子可以回去了,当然今天你听到的事情都要装作不知道哦。”如意十分友好的笑了笑,冲小荷使眼色,“送他去后边领银子吧。”
小荷明白如意说这话其中的深意,行了一个礼便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包黄色的纸包着的药粉:“我们家贵人刚才提到的事关重大,只怕是不能就这样容易放你出去,银子是你的就是你的,不会要你的命,只不过是让你以后说不了话罢了。”
小宫女几乎是惊恐的看着这包药,转而看向如意一个劲儿的磕头:“娘娘饶过奴婢吧,奴婢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绝对不会把今日之事说出去的!”
“我和我那个不怎么聪明的姐姐,还有那个办事拖泥带水淑妃可不一样,我只相信两种人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一种是死人,一种是哑巴的人。”如意起身把小荷手里的药亲自塞到小宫女手里,“如果你自己吞下去,日后说不准还有说话的可能,如果是我们的人动手,这结果可就不好说了。”
小宫女只好颤颤巍巍的把药拿在手里,半天都下不来勇气把药吞下去。
如意使了个眼色给小荷,小荷立马按住丝毫没有防备的小宫女,如意用右手牢牢的捏住小宫女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另一只手就打开药包直接灌了进去。
这药性十分的强烈,喝凉性的药不同,这种药是直接把嗓子毒哑,灌下去这么大一包,绝对不会有再说话的可能。
如意居高临下的看着,摸着自己的嗓子在地上打滚的小宫女:“我之前已经说过你可以下去领赏了啊,本宫做人像来道义,你一会儿领了一笔银子,我会特许你出宫的。”
一直在门口守着的两个小太监,赶紧上来把这个小宫女拖了下去,小荷看向如意:“贵人,那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姐姐都已经写信回家了,我这个同样做孙女的怎么能不写呢?只是我这个做孙女的更聪明些罢了,不该惹的人就由姐姐惹,然后再由我收拾这个烂摊子好了。”如意好像已经能预见自己未来的胜利,“小荷,笔墨伺候。”
……
这几天前朝倒是平安无事,之前的灾患都已经解决,皇上去了一趟江南招了不少兵马回来,凉国太子也在他们的地盘上,没什么好担忧的。
右相却隐隐约约的觉得最近这段时间萧家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萧大人上朝每每面带喜色,自从先皇后死了之后,这是不曾有过的。
“也不知道萧家有什么喜事,若是有可能当知,应该派密探去一探究竟,省得老夫每每思及这件事,觉得心痒难耐。”右相在跟自己的门闲聊,正说到关键的地方,小厮送过来两封信,说是宫里的二位娘娘送过来的。
“大人福泽深厚,家里头接连出了两位娘娘,未来不管是哪一个登上了后位,对咱们可都是大大的有利啊。”门见缝插针的拍马屁,却见右相看着看着皱起了眉头。
“你还太年轻,有些事情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我这两个孙女着实是不成器,这嫡女和淑女之间的身份,倒好像是弄反了一样。”
孟凡看着十分不高兴的右相,知道自己虽然身为门,但是有些不该自己过问的事情,还是应该憋在心里,于是并没有问出来。
右相黑着一张脸,耐着性子分别给两个人写了回信:“之前宫中盛宠的如妃,便是老夫的嫡孙女,从前只是觉得她性格霸道了些,身为嫡女可以理解,只是近日看他的行为,着实是愚蠢。”
“那个风萸,容妃,老夫第一次看到他,就知道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皇上对这个女人也和对其他人很不一样,可偏偏我这个孙女就是不上道,非要去惹怒这样一位聪明人。”
孟凡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右相的意思,只是他并没有见过容妃,所以不好发表什么评论:“我听说容妃家世代经商,并没有出过有背景的,不知道大人是在顾虑什么?”
右相冷哼了一声:“怎么连你的脑袋也越来越不灵光了,当今圣上是什么人?你都知道他家里世代经商,皇上为何还要这样宠着她,你可曾想过?”
孟凡沉思了一会儿,宫里那些事他都有特意派人打听过:“我听手底下的人说,她有一双和先皇后长得特别像的眼睛?”
右相继续摇头:“年轻人看一件事,只能看到这件事的表面,反而不去深究这件事的根本,只是可惜老夫今日没有时间,不然定然好好提醒你。”
孟凡赶紧作揖:“是学生愚钝。”
“你不愚钝,你若是真愚钝,当初我也不会收米当门,你每日自称学生,却是这几个门当中最聪明的一个。”右相拍了拍孟凡的肩膀,“该办的事我都已经办妥了,不久之后你就会有一个新的身份。”
孟凡赶紧作揖:“您安排我的事,我一定会事无巨细的做好,请您放心。”
右相满意的点了点头,大跨步出门,大概是去拿什么东西,孟凡并没有立刻跟过去,他看了一眼案桌上的两封信,其中一封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
如璃收到了很快就从右相府带回来的信,结果并没有回复,只看到信纸上画的一个大大的叉之后,顿时面如死灰。
寒露凑近看了一眼,从前右相发回来的信哪怕是再不耐烦,也会回几个字,可是这次为什么只有一个叉呢。正疑惑着,如璃突然紧紧的抱住了她。
寒露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躲,可是被如璃紧紧的禁锢住了:“我爷爷贵为右相,我只不过是让他们宫外弹劾风家罢了,一个商贾之家有什么好怕的?我爷爷竟然拒绝我。”
寒露这才明白过来右相的意思,又不敢抽身,只好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大人既然拒绝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光靠我们自己,根本就不能搬到那个贱人,我一会儿再写一封信,你立刻亲自出宫找我爷爷的一个门。”如璃推开寒露,“我爷爷十分的喜欢这个门,他们有差不多的资源,只要这个门同意帮我,我们一定可以的。”
寒露当然知道如璃口中的门是谁,想要问如璃这么做是否真的妥当,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抓到把柄,岂不是彻底完了。
但是寒露联想到之前多说话的后果,就硬生生的把这句话憋了回去:“贵人放心,我这就去拿纸研墨,今天太阳下山之前,一定会把这个消息安全的带到孟公子那里。”
如璃瘫坐在椅子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