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向阳想了想，决定明天出去找以前的同学，看看能不能买到参考书。
“你想考什么专业？”
“制药。”做一名科学家报效祖国一直是她的梦想，上辈子由于各种原因，成绩不理想，最后只能当个社畜，这辈子形势大好，有大把的机会，自然是要实现未实现的梦想。
一个高挑俏丽的大美女，身着白大褂，戴着护目镜，手里倒腾着各种药剂试管，这样的形象一下子浮现在易向阳的脑海中。他低头微笑——很不错，的确和一般女孩子不一样。
“同志，麻烦你帮我称三块桃酥。”一位戴着头巾的妇女来到柜台，一边摘头巾，一边指着柜台里的桃酥对林叶道。
“只要三块吗？不好意思，三块也就一两多，规定是半斤起售的。”林叶连忙走进柜台里面。
“我只要三块。”妇女坚持道。她摘下了头巾，露出瘦削的脸庞，枯黄的面色，眼中充满红血丝，眼神浑浊暗淡。又强调一次，“我买三块，就要三块。”
“对不起，虽然规定不一定合理，但我也不好打破。”林叶见她一再坚持，抱歉地道。
“什么规定？哪里有这样的霸王条款？我就要三块，你不卖，我就找你领导！”妇女急了，竟朝林叶大喊起来。
“规定就是领导定的呀，你先别急，稍等我片刻，我找主任问一声，他同意了，我马上称给您。”林叶劝慰道。
“不行，我现在就要！你不要不讲理，就算只买三块，我也是你的顾，你敢不尊重我？还想去你领导那里告状？”妇女异常敏感，拍着柜台对林叶喊道。
林叶也很无奈，现在是卖方市场，货品紧俏，领导让怎么卖她就得怎么卖，她也没有办法，于是她依然好脾气地道：“我没有不尊重您，我只是说要去领导那里为您申请一下。”
“这位女同志又来了？”猪肉柜台的张姐闻声走过来看热闹，“每次来买肉都只要半个拳头那么大，还得要我浪费一张纸包给你！”
“是你啊？上次你来买萝卜，非要让我给你切小半个，谁买萝卜要切开买的呀？你怎么又来难为人了？”蔬菜区的小李也认出来那个妇女。
卖咸菜的刘叔道：“哦，我记得她，经常来买咸菜，倒是每次都买不少。”
“哦，她呀，每次买鱼只买死鱼……”
“她买鸡蛋每次只买一个……”
妇女见众人七嘴八舌，有些慌乱，把头巾赶紧又套在头上，对林叶急道：“啰嗦什么？快点称给我！”
林叶没想到几声争执竟然引来这么多人对妇女的围攻，这不是她想见到的，她如此做定是家里遇到了什么困难，被别人指指点点，一定更难受了。
“都散开吧，没什么好看的！”林叶对众人道。
可是她低估了大家“有热闹不看王八蛋”的心理，没有人因为她的话离去。
林叶实在看不下去，拿起夹子，迅速称好半斤桃酥，从钱包里拿出钱放到钱箱里，再从这半斤里夹出三块，称了一下，用纸包上递给妇女，道：“三毛六分。”
妇女眼中有诧异一闪即逝，却也迅速镇定下来，从兜里摸出叠得整整齐齐的零钱，数了好几遍，怎么数，却都还差八分钱。她越数手越颤抖，眼泪含在眼圈里，她倔强地眨动着眼睛，拼命不让它掉下来。
周围有人哄笑起来，有人摇头叹息，有人说：“下次没带够钱别来了！”
也有人说：“怪可怜的，把钱用在刀刃上吧，别净想着买零嘴吃。”
“可不是嘛，桃酥多贵呀，有这钱买点米面多好。”
“又穷又嘴馋……”
林叶实在忍不下去了，抬高声音道：“你们都没有事情做吗？都这么闲吗？”
她把纸包推到妇女手里，道：“现在这几块桃酥已经是我的个人物品了，您不用付钱，我送给您了，拿走吧。”
粮油柜台的吴姐也站出来对众人说：“有什么好看的？当日盘点都做完了吗？一会下班耽误锁门看李大爷发不发脾气！”
“你是李艳秋？”一直没出声的易向阳忽然开口问道。
他的声音低沉，充满磁性，冷冰冰没有什么情感，却像打在妇女身上的惊雷，林叶就在她对面，眼见着她之前已经泛红的眼眶此刻如同决堤一样，泪水泛滥流了满脸。
她颤抖着声音道：“你认错人了。”随即把手里的钱扔给林叶，一把撕开纸包，又掰下半块桃酥扔给林叶，道，“我不欠你的。”
她把剩下的两块半桃酥拢在纸包里，落荒而逃。
众人一边指指点点低声议论，一边散向各自的岗位。
林叶把少了三块的半斤桃酥递给易向阳，笑道：“饭菜凉了，我请你吃桃酥吧。”
易向阳接过来，又看到妇女掰下来的半块还躺在柜台上，伸手就拿。
林叶情急之下一把拍开易向阳的手，把那半块桃酥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她摸过钱了，不能再吃了。”林叶严肃地道。
易向阳看着她认真地小脸，目光柔和地道：“不可以浪费粮食。”
哪知林叶一本正经：“你知道钱上有多少细菌吗？细菌吃到肚子里会生病，你那半块桃酥可抵不上医药费。浪费粮食的不是你，是她。”
易向阳认真想了想，赞同地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看着她严肃的表情，他突然觉得可爱得紧，好想伸手刮一刮她的鼻子，再捏一捏她的脸。
“对了，那个人你认识吗？”林叶想起那女人听到“李艳秋”三个字的反应。
易向阳点点头：“之前的邻居，小时候一起玩过。听说她家里遭逢变故，嫁人了。”
林叶恍然大悟：“哦，是不是你房间那张合影里的女孩？”
易向阳想了想，道：“好像之前是有过一张照片，在我房间吗？”
林叶开玩笑道：“原来是你的青梅竹马～”
易向阳立刻脸色泛红，忙道：“什么青梅竹马？不要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