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将信笺收起,他伫立于豁鼻山的高处,瞭望定远城的方向。
片刻过后,他回到了屋子,提笔给张洪和张晓莹分别写了一封回信。
致叔父张洪:
你所要求的粮食,如今正保存在定远城的粮仓当中;
只是,现有朱元璋围困定远城,我之岳父大人张保成,以及爱妻张晓莹,都处于危险的境地;
叔父之子张巢深明大义,他愿与小侄荣辱与共,此刻正在定远城当中主修城墙;
小侄承诺叔父,只要击溃了那朱元璋,那定远城当中所有粮食的三分之一,都将用来奖励叔父的三千壮士!
愿叔父以大局为重,即刻调兵遣将,将那朱元璋击溃于定远城下!
……
致我妻晓莹:
为夫时刻牵挂着你与岳父大人的安危,奈何为夫分身乏术,暂不能返回定远城!
我料那朱元璋不会攻入定远城!一旦攻入定远城,他便成了瓮中之鳖,会被我和叔父张洪困死在定远城之中!
现在,朱元璋之所以围困定远城,是想要你等不攻自破,率全城百姓和将士投靠于他!
你等断不可正中其下怀。
我妻晓莹且放心,朱元璋不会大肆屠戮,他断不敢违背民心;
你只需与岳父大人一起,善待定远城当中的平苦百姓,令得百姓们爱张家如爱自身父母,他朱元璋,就不会冲入百姓之中取张家之人的性命;
这是一场螳螂捕蝉的游戏,我和那朱元璋,都想做那最后的黄雀!
为夫承诺你,待到为夫训练好军队之时,我定然返回定远城,将那朱元璋打个落花流水!
……
写完两封信笺之后,李平用黏土签章,然后招来一名留守在豁鼻山的探子营夜不收,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将两封信笺分别交予张洪和张晓莹。
李平甚至将豁鼻山里仅剩的一匹战马,交给了这名夜不收。
这名夜不收领命离去。他向李平承诺,若遭遇生死危机,他必定在身死之前,将信笺撕碎。
李平微微点头。
他看着这名夜不收消失在视线当中。
之后,他继续跟进定远军的训练之事,并以最快的速度,武装着豁鼻山里的一千二百多名将士。
……
“每人一双靴子和两套保暖的布衣,这是必须的!”
“除了靴子和布衣之外,其他物资装备,就按照兵种来配备吧。”
“你们需要将这一千二百人分成三个营,分别是刀盾营、长枪营和远攻营。”
“刀盾营五百人,长枪营四百人,远攻营三百人。”
“刀盾营装备环首刀和木盾,他们以近距离的对抗砍杀为主。”
“长枪营配备豁鼻山里制作的那种硬木长枪,同时,每人的身上,都要穿上由木片缝合的护甲。”
“至于远攻营,就装备弓弩吧。让山里懂得制造弓弩和箭矢的师傅们,连夜为远攻营赶制装备。若铁质的箭矢不足,就用山里削尖的木质箭矢先代替吧。”
李平把十多名百夫长叫到了身前,他快速讲解着自己对定远军的短期规划。
想要战胜朱元璋,就不能够简单地比人多、堆人头,得细化各营的作用,让有限的士兵,打出最大的伤害!
“我等明白!”十几名百夫长共同躬身抱拳,回应了李平。
李平思索了一番,最终他决定:
“孔宏,暂且提拔你为定远军偏将军,替我统管三大营。刀盾营由你直接管理指挥!”
“钟豪,长枪营由你代管!”
“廖晟,远攻营由你暂时指挥!”
“你三人若做不好,我便将你们换掉,让其他更有能力之人担任此要职。”
“在战场之上时,若没有我的指挥,钟豪和廖晟,你二人就要听从孔宏的命令。”
“你们听清楚了吗?”
孔宏、钟豪和廖晟同时一震,他们立刻单膝跪下,用铿锵有力的声音回答道:
“末将听清楚了!”
李平点了点头,他最后说道:
“嗯,听清楚了就好!你们下去吧,速速完成队伍的装备,我只给你们三日!”
“三日之后,定远军兵指朱元璋!”
“你们要拿出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的气势,将那朱元璋打得心服口服!”
语毕,李平挥了挥手,他示意所有百夫长全部退下。
这些百夫长斗志昂扬,他们立刻冲向了自己的队伍,开始了有针对性的训练,并一刻不停地催促着装备的制作和提供。
……
时间如水,于无声无息之间快速流逝。
三日之后。
定远军的一千二百人聚集在了豁鼻山内!
李平居高临下,扫视着面前的军队。
卫晖已经回归。
若加上卫晖布置在外的近一百名夜不收,定远军的实际人数,就已然是一千三百余人。
卫晖守卫在李平的身旁。
李平看着面前的三大营。
刀盾营的五百人,人人右手提刀,左手持盾,一副凶神恶煞杀气腾腾的模样;
长枪营每人一杆黝黑的长枪。这长枪是由豁鼻山中坚硬的木枝烤制而成,末端锋利异常,可轻易将人洞穿;
四百条长枪立在眼前,给人一种极其肃杀之感;
每一名手扶长枪的兵卒的身上,都穿着一身木质的护甲;
至于远攻营,则是人人背着一篓子箭矢,手里握着一把新制的长弓。
按照李平三天以前的要求,三大营的装备各不相同。
唯一相同的是,每位士兵的脚下都有了一双靴子,不再是草鞋;每人的身上,也都多了一件布衣。
“诸位将士,我们在外的夜不收传回消息,横涧山的元兵正在朝定远城开拔!”
“朱元璋率领着两千名新兵,昼夜不停地骚扰着我们定远城当中的同袍和亲人!”
“驴牌寨的张洪将军率三千将士,与那朱元璋交战了数次。双方互有胜负,咱们一方的张将军,已经损失了800人之多!”
“定远城外又出现了尸横遍野的景象,那些老鼠和野狗,正在分食我军将士的尸骨!”
“濠州城的郭子兴发来了通牒,命我李平在五日之内前往濠州谢罪,否则,便挥师南下,踏平我们的定远城!”
“你们说,我们定远军,该不该出山一战了?”
说到这里的朱元璋,用尖锐的目光对视一名又一名将士。
豁鼻山里的老人、女人和小孩在外围踮起脚尖观望。
杨子寰默默看着李平。
秦把头、费聚和一名十八九岁的素衣女子,被十几名定远军的将士看守在一侧。
这素衣女子时不时抚摸一下自己的小腹,她看向费聚的双眸之中,充满了期望和柔情。
费聚的脸色阴沉。
他听闻,他的父亲已经被卫晖的夜不收控制,目前不知在何处安身。
校场之上,定远军三大营的将士们齐声呐喊:
“该!”
“该!”
“该!”
呐喊之声朝着李平呼啸而来。
李平深吸了一口气,他咬牙切齿道:
“好!”
“咱们就走出去会一会他们,让他们看一看,咱们定远军,是否当得起这定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