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如同晴天霹雳,震惊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们纷纷看向陈昭,脸上写满了惊愕与不解。
王俊冷笑一声,站起身来,大声反驳:
“笑话!陈少卿,你所言的这番言论,实在是可笑至极!
我王俊,昨夜在五峰山,根本不在城中,如何参与合谋?”
陈昭冷笑一声,拍了下惊堂木,声音震耳欲聋:
“你在撒谎!昨夜,你就在城中!还记得我之前问过你吗?我说你身上为何如此干净?”
“昨夜下雨,道路必定泥泞。你得到死讯后,从五峰山赶来,必定匆忙无比。可是你的身上,却如此干净,没有一丝泥泞!”
“难不成,你进城后换了一身衣服,再去曹府祭拜曹司马?”
王俊闻言,顿时语塞,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陈昭的眼神锐利如刀,直视着王俊,道:
“所以,王先生,你昨晚必定在城中,我说得对否?”
王俊紧抿着唇,没有再言语,只是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这时,来凤酒馆的伙计、老掌柜以及粮油铺的李老板,跪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衣角,哭喊道:
“大人,这件事跟我们无关啊!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陈昭背着手,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大堂中央,环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然后缓缓开口:
“昨夜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
“昨夜,在龙王庙差点酿成民变之后,曹司马再次开口提议暂缓修建龙王庙,然而这个提议再次被陈刺史拒绝了。”
“曹司马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之下,他独自一人前往了来凤酒馆喝酒。”
说到这里,陈昭停顿了一下,他的目光转向了在场的来凤酒馆伙计和老掌柜。
他们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汗水,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大概是二更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于是曹豹便带人从龙王庙匆匆撤回,也去了来凤酒馆喝酒。”
曹豹开口道:“正是如此,昨晚二更左右,突然天降大雨,我就带人从龙王庙撤回来。”
沈峻在一旁瞪了眼曹豹,喝道:
“没让你说话,给我闭嘴!”
曹豹闻言,悻悻然地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陈昭继续说道:
“曹豹进入酒馆的时候,正巧看到了曹司马正在独自喝酒。于是便走过去奚落了两句,两人便起了争执。”
说到这里,陈昭突然看向了来凤酒馆的伙计和老掌柜,道:
“我说得对吗?”
来凤酒馆的伙计和老掌柜浑身一颤,连连点头,道:
“是是是……”
陈昭继续说道:
“大概四更的时候,曹豹已喝得醉醺醺,踉跄着离开了酒馆。你们见状,便开始准备打烊,收拾桌椅,熄灭烛火。就在这时,曹家的老仆匆匆赶来,找到你们。”
伙计和老掌柜面面相觑,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陈昭面不改色,继续说道:
“老仆告诉你们,曹司马有请,须即刻前往曹府。你们虽心存疑惑,但还是跟着老仆进入了曹府。
你们来到房间,发现里面已经聚集了几个人,包括曹司马、王俊、李老板等。我说对吗?”
李老板闻言,浑身一颤,如同被雷击中,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表情。
陈昭继续揭露真相:
“曹司马向你们详细阐述了他的计划,一个悲壮而复杂的计划。他决意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自杀身亡,以此来冤枉曹豹。”
“一旦官府介入调查,你们就是关键证人,只需一口咬定是曹豹所为,就能将此事嫁祸给陈刺史。”
“而王俊,则是这个计划之中的重要推手,他负责将事态扩大,一口咬定此事乃陈刺史唆使曹豹所为,再利用学子们的愤怒和不满,最终迫使陈刺史罢官去职,那龙王庙的修缮自然也停了。”
此言一出,大堂内顿时炸开了锅。
在场所有人,包括那些旁听的学子们,都纷纷议论起来,脸上写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
陈昭却不为所动,继续说道:
“为了确保计划的顺利进行,曹司马还布置了一些细节,比如房间内的脚印、以及他手中紧握的那个‘雨’字。”
“然而,那并非真正的‘雨’字,而是‘雪’字的半阙,是王俊题的那首咏雪诗中‘雪’字的一部分。”
“那个字画应该就在王俊的手中,它将成为指证陈刺史唆使曹豹杀人的最有力证据。”
“而这个精心设计的‘雨’字,正是整个计划中的点睛之笔,它将在关键时刻,将所有矛头指向陈刺史。”
王俊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的双眼圆睁,满是震惊与恐惧。
而陈雪钦亦不由地瞪大了双眼。
薛平眉头紧锁,带着一丝疑惑,道:
“少卿,若如你所说,曹豹四更左右便已离开酒馆,那么曹司马在四更之时,尚且活着。
他若要向众人阐明计划并付诸实施,恐怕至少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
如此一来,死亡时间便与你的推断不符了。”
陈昭微微一笑,神色从容,缓缓说道:
“薛平,你所言极是,起初我亦以为曹司马是在四更时分遇害。
然而,当我步入曹司马的书房,却发现了一个细节,令我改变了看法。
那偌大的书房内,竟未见火炉的踪迹。
曹司马即便再是节俭,也不至于连一个碳炉也舍不得置办。
这不禁让我猜测,昨晚那书房中或许根本就没有生火。”
他顿了顿,环顾四周,见众人皆凝神倾听,便继续说道:
“而这西北之地,夜晚寒气逼人,若室内无火,尸体的死亡时间便可能因寒冷而出现紊乱。
如此一来,便解释了为何曹司马的死亡时间与我们的初步推断有所出入。”
一旁的仵作补充道:
“陈少卿,所言极是。如今夜寒,尸体僵硬程度有些放缓。如果在尸体周围放置一些冰块,那甚至还会将死亡时间推前,达到混淆的目的。”
薛平闻言,点了点头,叹了声,道:
“原来如此,这般说来,那就正好对应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