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望了眼她果决的身影渐行渐远,形成一颗黑色圆点在晃动,宋文音衔烟点燃,烟在指尖停留了半晌,她眯起眼慢慢抬手将烟扔进脚边垃圾桶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大约半小时后,宋文音坐在驾驶座,目光散漫的扫过后视镜。
一辆深黑色的suv疾驰而来,冲撞到她车尾脚都没刹。
她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身体不受控制的后仰,脸部肌肉变形。
“嘭……”
“哧……”
车身径直被撞出去几米远,在即将撞上路灯前一秒停下。
宋文音双瞳布满恐惧,面色煞白,涌上来的灼热呼吸似要刺破喉咙,她生生吞了口唾液:“呼,呼……”
鼻孔处一抹温热重腥滑下,顺着人中流进唇齿间。
浓烈的血腥味熏得人作恶:“咳咳咳咳……”
宋文音人是呆滞的。
双眼恐惧木讷的瞪着后视镜,她想动,但身体肌肉完全不受控制。
后视镜玻璃裂成两块,季峥挺拔的身形朝她迈近。
她想躲,想去打响车,脚跟手都僵持动不了。
直到季峥的一只手强行伸到车门里,一把揪起她衣领,试图要将她整个拽出车外去。
他用力很大,宋文音刚舒畅的呼吸再次困难,脖子要扭断了。
“人在哪?”
季峥此时凶狠得像一只地狱爬起来的恶魔。
他的爪子锋利到能伸进她肉里。
宋文音脑袋发懵,呜呜噎噎挤出一个字:“谁?”
“孟海棠在哪?”
她摇头摆脑:“我……我不知道……”
鼻血流得到处都是,脸上下巴,鬓角发丝里,甚至脖颈上也沾染一大片。
季峥不是有耐心的人,他抓起宋文音的头猛地撞向车门,剧烈的撞击声仿佛头骨裂了。
阵阵的晕眩,血打嘴里一口喷出。
季峥一手抓着她头发,长发揪起在手心,一边五指捏紧她下颌,血从她脸上溢进他手掌:“宋文音,别跟我耍花招,只要我不同意,你别想离婚。”
宋文音死死的瞪着他,吐不出话。
季峥笑,笑得阴森可怖:“蒋厅南都奈何不了我,你以为就靠孟海棠那点事能跑得掉?做梦去吧!”
说完,他踹了脚车门,转身离开。
宋文音差点死在他手里,季峥不是不敢弄死她。
是怕,怕蒋在文跟季淑真找他要人,也怕坐牢。
撞车的后遗症是在季峥走后四五分钟才开始的,胸口剧烈的发疼。
有股腥味往喉咙涌动,宋文音强忍住,伸手去抓手机。
近在眼前的距离她竟然怎么都抓不住,视线模糊得快看不见。
再次睁眼,宋文音感觉身体僵硬得像一块被捆绑的石头。
医院病房并不宽敞,一目了然。
她最先看到的人竟然是秦阮。
秦阮坐在窗台下的椅子里,右腿叠放左腿上翘着,手上是一张医院随机发放的疾病控疗杂志,翻到了大半多,她看得很认真细致,好半晌才会翻动一页。
白色的短衬配着一条浅蓝色直筒牛仔裤,简单清爽。
宋文音拧了下眉,把脸顺势扭过去。
秦阮恰时抬眸,正对上她的动作。
“你醒了?”
宋文音没应声。
她收起杂志原模原样放回到桌上:“我路过看到你晕在车里,所以打了120,医生说你脑部伤势得再做观察,还有胸口跟腿都有损伤,你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病床的人缓缓扭转过头,宋文音嘴角很是僵硬:“谢谢你。”
秦阮迟疑片刻:“要不要打电话通知你家人?”
“不用。”
宋文音明显忌惮。
“好。”
她问:“你帮我垫付了多少医药费,我到时转还给你。”
宋文音要自尊,秦阮也不是那种爱充当救世主的性子。
“五千。”
病房内陷入短暂沉默,她砸吧下嘴:“那个……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或许她们本就不该有过多的交集,秦阮是这么想的。
宋文音不值得可怜,从一开始她就奔着季峥的有趣去的,有趣的背后往往是不堪的现实。
每个人在世间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为这个角色付出,承担风险。
“秦阮。”
宋文音还很虚弱,喊声里喘着气。
秦阮回眸,以常为的眼神相互直视:“还有什么事吗?”
女人的脸过于惨白,以至于她微红的双眼显得格外骇然。
宋文音腮帮鼓动松开,鼓动松开,反复了四五次,终是提起口气:“阿南他跟我没什么的,早在六七年前我们就断干净了。”
闻言,秦阮心底五味杂陈。
说不计较是假的。
但宋文音跟蒋厅南确确实实好过,要死要活过,深入刻骨过。
她既不能让时间倒流,也无法让自己失忆。
“我在跟他商量离婚。”
秦阮走时,没再去看宋文音的表情。
她想给自己留一分尊严底气。
一到夏天,京北的天气就变得格外浮躁。
尤其是五月份。
秦阮走在路上,满面的热气灼烧她的脸跟眼,往大路走拦了辆车回粤海,半途中蒋厅南打来电话:“晚上妈叫我们回去吃饭,你早点回来。”
“嗯,在路上了。”
她总想说蒋宅的建模规划本就不合理。
东西南北四个门不说,占地大,建得还宽,打老远看去真就像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林悦一个人独身住着,寂寞孤单做所难免。
秦阮赶到时,蒋厅南早先到了。
至打上次两人在路福酒楼的不欢而散后,这是半个月内的第一次见面。
那晚两人争执不下,蒋厅南一路情绪高涨,最后把话说得都很难堪。
她当时差点没哭出来。
再见时,男人气度一如既往的沉着。
黑色的西装马甲里是一件灰衬衫,胸前别了颗精细的扣式胸针。
他很少会做这些装扮,除非刚见完很重要的人。
打眼不过两秒,秦阮收起视线,弯腰去继续换鞋。
林悦的声音入耳:“阿阮来了,正准备开饭,就等着你了。”
“妈,路上堵了会车。”
她抬起脸努力换上一副得体轻巧的表情,只要她不露破绽,几乎无人能察。
林悦:“张妈,快去上菜,记得把那碗燕窝端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