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秦阮的淡定神闲,司昭是气急败坏。
额前两鬓的发丝缠黏紧贴头皮,秦阮面目间半点怒意不参,她扔掉湿成团的纸巾,漫不经心抬起脸,睫底是一片冷气:“司小姐,我不是你的假想敌。”
她的冷漠淡定刺痛司昭双眼。
“秦阮,你真贱。”
秦阮低笑。
司昭慌了神:“你笑什么?”
“笑你蠢啊!”
“你……”
她提步往前逼近,司昭猛地后退,脚跟踩在身后椅脚上,秦阮直勾勾逼视她,侧身从桌上拿起另一杯没动过的水,哗啦打司昭头顶倒下去。
司昭怔在原地,脖颈紧缩,双眼睁不开。
秦阮放下杯子后退,冷声警告:“我秦阮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少来招惹我。”
司昭恨得牙痒痒,就像是吞了个炸弹要原地爆炸。
但又碍于秦阮的强势不敢发作。
水渍顺着她流畅的脸部线条往下滑,司昭的唇颤颤巍巍。
是被冻的。
她油盐不进:“你就不怕这些事被人尽皆知,被人耻笑吗?”
秦阮不动如钟,她睫底是不容挑衅的威严:“司小姐,如果你不介意让谢南州身败名裂的话,倒是可以试试。”
当然,司昭不会顾忌她的名声,却会考虑谢南州。
这话一针见血,直中要害。
司昭一口牙欲要崩碎了,她强行挤出:“算你狠。”
“斗不过人就不要耍那些见不得台面的阴招,给自己身份丢人,也给谢南州丢脸。”
秦阮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水,指尖的水珠坠地。
她这不是阴阳怪气,是赤裸裸的骂她。
司昭表面一派平静,实则内心翻江倒海,憎恨不已。
秦阮转过身去要走,跨出几步顿住,她回过眸来,眼里写着坚韧两字:“还有……别拿你那些肮脏的心思揣摩我。”
司昭本跟她无冤无仇,奈何棋错一招。
哪怕日后谢南州再接纳她,秦阮跟她的关系也无法修补好。
她一边往大厅外走,脚步不疾不徐,一边擦脸。
走出门一股风迎面扑来,刮打得她脸都白了几个度。
加之她胸口往上都是湿的,身体的冷意比常人增剧了好几倍。
路边绿灯亮起,秦阮提步要跨过去,停靠在侧前方的车强行挤进右车道,露出一截车头来,宾利的前车窗打开,蒋厅南沉稳坐在驾驶座:“上车。”
他朝她这边喊了一声。
声音不轻不重,刚好她能听见。
秦阮下咽口唾沫,顺势走过去拉门上车。
头发凌乱,衣服湿黏,到底是肉眼可见的狼狈了些。
蒋厅南最会戳人心窝子:“湿成这样,去酒店游泳了?”
车身缓缓行驶,她身体没稳住惯性的后仰。
车内的温度比较高,秦阮煞白的脸逐渐回暖。
她吐口气:“司昭找过我。”
蒋厅南很客观:“意料之中,她要是不找你,你才应该觉得奇怪,好在她还算有点理智,泼的不是硫酸只是一杯清水。”
秦阮不遗余力的吐槽:“蒋厅南,你心真恶毒。”
男人单手握方向盘,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转了几圈,车急转弯。
她连忙握紧扶手,避免肩膀撞过去跟他肢体接触。
待车身平稳下来,蒋厅南侧目睨了她一秒,沉声道:“我这是好心提醒你,下次别这么粗心大意。”
“那我谢谢你。”
“先回去换套衣服。”他问:“待会想吃什么?”
“不饿。”
蒋厅南右手牵过来,翻过她掌心十指交扣:“陪我吃点,我饿了。”
蒋厅南喜食杭帮菜,虽然是口味不多,也能从中挑出那么几样合胃口的。
下午六点多的餐厅人烟寥寥。
蒋厅南挑了个安静的包间。
秦阮吃得胃口恹恹,左一口饭,右一勺汤,也算是把五成饱的肚子填到八成饱。
蒋厅南一看就不是专程带她来吃这顿饭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吃饭是辅菜,谈事才是正事。
“不合口味?”
“挺好的。”
菜是好菜,也很合胃口,可人一旦心里有事憋着,山珍海味也吃得不顺畅。
最后一道甜品上完,包间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
蒋厅南修长的指间夹着张餐巾抿了抿嘴,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气定悠闲,游刃有余:“阿阮,除了谢南州你还喜欢过别人吗?”
这完全是一个不像问题的问题。
半晌,秦阮蠕了蠕嘴角:“你想学季峥查宋文音那样查我?”
“男人的心理……”
“没有过。”
她的爽快利落完全出乎蒋厅南的意料,仿佛她就是要这般炸他一下。
“是吗?”
“是啊!”
秦阮埋着头跟面前那盘剩下二分之一的牛排较劲,她似也不排斥这个话题,迎声继而道:“我读大学那会没那么多心思,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更别说谈恋爱。”
她仰起脸:“你还想知道什么?”
蒋厅南:“你不好奇我为什么问你这些?”
“你不是说了吗,男人的正常心理历程,总会记恨自己女人曾经的男人。”
他视线笔直。
头顶的灯光锃亮,笼罩在她整个头上,下压的脸形成一道阴影色。
女人在光影中矫柔又妩媚。
有一根手牵住了蒋厅南的心脏,紧紧握住,那颗血肉之躯的器脏在有限的速度下砰砰狂跳。
他咬紧牙根,再度松开。
“跟曲时他们的事谈得怎么样?”
秦阮以最快的调节能力把情绪调整到公事公腔:“时哥让了一成利给我,我负责监督项目进展,可能后期得北海京北两头跑。”
有钱的多出钱,有力的多出力。
蒋厅南:“阿时是个仗义的人,跟着他做不会亏待你。”
“是比你爽快得多。”
“你还真是一点面子不给。”
不知秦阮在想什么。
纹丝不乱,默不作声坐在那约莫半分多钟,她起身去旁边餐车里拎了瓶酒,手握着酒起子打开。
红酒渍溅起洒了几滴在她衣袖口处,如花绽放,如蝶翩飞。
秦阮一只手拿酒,一只手扣住两个高脚杯,一支放在他身前。
酒液滑过杯底婵红得令人心醉。
她一边袖管撸起到手肘,皮肤葱白,小臂纤嫩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