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剥着厚重的大衣从身上往下拽,像是剥开一层沥青。
湿哒哒的水打她手腕渗透到胳膊里。
秦阮抖了抖,抓着大衣在门口拧水,身后一只长手揽到面前,她站着不做反应,蒋厅南从后拿过她手里的衣服:“先进去洗个澡,衣服我来收拾。”
“不用……”
“不想感冒的话就进去。”
她弯着腰,男人比她高出一大截,近乎如一个罩子笼在她头顶。
秦阮能感受到来自他高大躯体的压迫力。
她把头颅低下从他咯吱窝处退身到后边去。
蒋厅南手指力气大得多,拧着她的大衣一把攥下来不少水。
水渍啪嗒啪嗒的往他小臂里钻,不多时那截挽起的白衬衫袖子湿透。
湿掉的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因为用力,小臂上一根根脉络分明的经脉暴起。
秦阮站在门口边看得入了神,喉咙里仿佛卡住什么,奇痒难耐。
她主动伸了下手指。
刚触碰到蒋厅南腰线位置,男人侧目回眸,目光顷刻间相望上,他微挑眉:“怎么了?”
聪明如他,又怎会看不出她的出神。
秦阮心虚得要死,手徒地往回收,手肘怼到身后鞋柜,忍疼忍得脸部绑紧:“没事。”
“衣服拧好了,挂哪?”
“放那吧!”
她往里走,蒋厅南目光灼灼,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刚才想抱我?”
“没有……”
嘴里的话吐到一半,人被掰转,秦阮吓得双眼瞪圆,入目是蒋厅南那张深沉俊朗的脸。
他五官优越,每一处都彰显着老天的眷顾。
尤其那双深情眼,认真看你时都是千丝万缕的情绪。
蒋厅南牵起她的十指,慢慢缠绕住他结实精壮的腰杆,她徒然要挣扎抽手,他用力按住:“挣扎什么?”
见她不作声。
他弯腰俯身,贴在她耳畔道:“还是说这样抱着不舒服?”
秦阮整边耳廓子都是淳淳的热气,蒸得她耳朵快熟了。
蒋厅南抵着她耳边往脖颈里亲吻。
她蠕动肩头:“身上都是湿的。”
“我不介意,去浴室?”
“蒋厅南!”
秦阮双手控在他胸前,避免他进一步动作。
蒋厅南垂眸看着,乌黑的眼睫微微眨巴,声沉如鼓:“每次听你连名带姓的,我真想把你揉碎吞了。”
她喉咙翻滚吞咽唾沫,晶亮的眼球上裹着层薄雾。
秦阮反被为主,缠在他腰间的手指用劲。
蒋厅南受疼,眉心蹙起:“想掐死我?”
她撇嘴:“说话这么硬气,还以为你不会痛。”
“我是人,不是鬼。”
“什么时候回来的?”
“比你早到两个小时。”蒋厅南压低声音,故意制造那种暧昧氛围:“今晚上出去喝酒了?”
他嗓子沉润得撩拨人心弦。
秦阮素颜就足够出挑亮眼,平素她不乐衷化妆。
打进门起,蒋厅南就心细留意到她脸上精心打扮过,眼角跟下巴的妆掉了一层,但丝毫不影响整体的美观。
她腮帮子动触,嚼了两个字:“公事。”
“想不想我?”
如果说先前秦阮心里是压着一口气,那么这一句话是直接点炸她情绪的导火线。
她冷下心来反问:“那你呢?”
蒋厅南眼神坚定,口吻更甚之:“想。”
“有多想?”
秦阮学着他的招数套路他。
面对面,谁脸上有细微表情变化都能尽收眼底。
秦阮等了他半晌,以为他不打算开口了,蒋厅南:“生气两个字都快写你脸上了,这两天是我疏忽了你,以后我会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你每次都说多想多爱,但你的行为在骗人。”
她高仰起头,质问的话掷地有声。
“要我怎么做?”
她没谈过太多恋爱,也不像孟海棠那样懂得琢磨男人心。
但秦阮懂,爱一个人是会时刻在意。
她在蒋厅南身上感觉不到。
他可以说走就走,招呼都不打一声,消失个三五天回来跟没事发生过一样,蒋厅南站在她面前,秦阮眼睁睁看着他,甚至有时都觉得不真实。
那晚过后,蒋厅南开始事事有回应。
死气沉沉躺在手机里的软件时不时亮红点。
有时秦阮懒得看,半天下来能积累上十几条。
大多数情况她都是或敷衍,或冷漠的抓重点回一两条。
蒋厅南有时是汇报日程,有时是分享日常。
下午邺城下了场大雨,乌云密布,蒋厅南站在被雨水淋得希哩哩的路面,皮鞋跟裤腿溅起泥点,躲在路边破败的雨棚里跟她视频,场面甚是滑稽。
她问:“车坏了?”
“嗯,在抢修。”
看他身边没人,秦阮又问:“孙凯丽没跟你一块去?”
蒋厅南低声:“邺城这边的业务用不上她。”
他头顶的棚布破了个洞,一滴水滴在他肩膀上。
她脱口而出:“站旁边点,那位置滴水。”
这种下意识的反应,秦阮后知后觉的惶恐,有种被子弹崩了一枪心脏的感觉。
她生怕蒋厅南反应过来揶揄她。
好在蒋厅南那边镜头晃动下,只有半边侧脸堵在视线内,他在跟人说话。
几秒后镜头才重新拉回来,男人眼睛黑白分明:“有个合作商太太做瓷器的,你要是有喜欢的给你带件回去。”
秦峰喜欢瓷器。
她都怀疑蒋厅南是不是做过背景调查,投其所好来的。
秦阮想起那晚他说要去岄城见她爸。
她说不用。
不过蒋厅南回京北那日,还是给她带了件上等品相的瓷罐。
秦阮去医院看过两次孟海棠。
用蒋北北的话说:她现在就是一只被折断翅膀困在牢笼里的困鸟。
蒋厅南坚定的要见秦峰,秦阮只好配合着定下时间。
准备去岄城的前一晚。
陈时锦给她打电话:“阿阮,南州他妈妈走了,两个小时前从国外传来的消息。”
秦阮正坐在自家阳台的懒床上,掂磨着蒋厅南给她带回来的那件瓷罐,闻声心跳跟呼吸同时一窒。
她原本半睁着的眼条件反射撑了撑:“他人没事吧?”
“接到消息后走的,不知去向。”
“给司昭打过电话吗?”
“她也在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