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作声,慢慢的合上:“小孩才玩这东西。”
从小秦峰就教育她,想要在博弈中胜出,就不能暴露自己的情绪。
秦阮跟他确实很像是站在博弈台上,两两相望争输赢的对手。
蒋厅南淡淡:“你不喜欢?”
“我今年24。”
“24就不能当小孩?”她捕捉到一个很关键的信息,蒋厅南说话很喜欢反问,这也是他每回都能占主导位置的关键因素。
所以秦阮在跟他对话时,尽可能的避开他的探究,从而暴露真实情绪。
她直截了当:“你看过我某音账号?”
“蒋太太,我连你账号是多少都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手账这种东西?”
蒋厅南把车停下,唇角一抹莞尔:“路过觉得好看顺手买的,你信不信?”
“不信。”
秦阮想都没想,当机立断做出回复。
近期短暂的相处,她觉得蒋厅南根本不是那种随性的人。
他不会在路边随手买东西,更不可能会觉得手账这种物件好看。
同时,在谈话间,蒋厅南也捕捉到他想要的。
秦阮跟谢南州或许渊源真没那么深。
“如果我要是说谢南州跟我讲的呢?”
声音落定,话顺着空气钻进她耳中,像一把刀刺进去搅动,秦阮如一只踩着尾巴的猫,刹那间的事,她面目泛冷:“你什么时候还跟他处上兄弟了?”
她突然想起薛东扬跟她说过,谢南州应了蒋厅南查案。
又或者,他们之间早就勾结上了?
秦阮深爱过谢南州,但她也从未觉得他会护着她半分。
蒋厅南反将她一军:“秦阮,我像是很缺兄弟吗?”
他不缺。
比谁都朋友多。
秦阮一眨不眨,直勾勾看着他,试图从他那张面孔中拔出她想要的答案:“你们都说过什么?”
“我有事找他帮忙,聊的是公事。”
“我不信。”
绿灯乍然亮起,车子未走停在最前排,后面的车辆喇叭声按得震天响。
蒋厅南半点都没打算启动的架势:“你这样跟你老公说话合适吗?”
他又表露出那种受伤的表情。
每每秦阮都觉得男人特能装,偏偏你还没办法将他脸上的面具撕下来。
“叩叩叩……”
车窗外站了个模样凶煞的男人,嘴唇一张一合骂骂咧咧。
他用手掌猛地朝车玻璃窗上拍打。
秦阮看到蒋厅南的脸在隐忍。
终是在五秒后忍无可忍,他卸下安全带去拉车门,她伸手抓住他手腕:“我知道你想下车干什么,跟旁人无关,我的事回家再谈论,不想多惹是非。”
香山项目开启,出事于她于他都不好。
蒋厅南回眸看她一眼,摁在车门上的手拿开。
“好。”他话拖着长长的尾音。
车驱走,秦阮才堪堪松掉那口气。
“哧”地一声巨响,是轮胎剧烈摩擦地面砂石发出。
车靠边停下,蒋厅南脱掉安全带,探身过来捧住她的脑袋,掌心挤压她两边脸颊,他赤红着眼,笑得好生玩味:“秦阮,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猝不及防的一切。
秦阮半秒才怔然回过神,她想挣,挣不开。
四目相对:“你对我很好,但我害怕。”
他笑意加深:“你怕什么?”
她深吸气,眼圈绯红:“结婚仓促,各取所需,所有的前提条件加一块,我做不到信任你会爱上我这种荒谬的可能,你不过是想把我拽入地狱。”
蒋厅南笑得很疯:“秦阮,你想多了吧,我有什么目的要拽你入地狱?”
她跟他有仇,还是有怨?
仔细想想,好像都没有。
原本谢家跟蒋家就是毫无关联,更不存在上代人的恩怨情仇。
秦阮牵强的扯动嘴角:“是啊,为什么呢?”
不知是他力道大疼的,还是怎么了。
眼泪顺着她眼角往下流,一路流进蒋厅南掌心里。
他手心一片温热黏腻,又裹着她脸颊。
秦阮觉得此时她脸上的妆肯定早就看不下眼了。
蒋厅南埋头俯身一口吻住她,不同以往的任何一次,舌尖轻轻触动她贝齿探入,男人的唇在颤,一点点包裹住她的,再吞吐,再裹住,动作来回反复。
两人的呼吸在车内逐渐加重。
她人如同被置在开水上烧煮,皮肤滚烫如麻。
“手账真是我在港城买的,你可以收下。”
“好。”
秦阮眼底有一滴泪。
蒋厅南偏头过去,视线比她矮一截,轻轻用嘴吻走。
她心口猛地一紧,本能反应要去推拒人。
他笑着扣住她手腕,老老实实压在头顶:“一百来斤的个,九十九斤的反骨,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作?”
秦阮唇微微红肿翘起,她看不到,能感受到。
一双杏眼裹着层雾蒙蒙,看人时让人浮想联翩得很。
蒋厅南单手去掌她的腰,揽住往前带,他贴着她耳畔道:“有没有想过是我跟你睡出了感情,真想和你好好过下去呢?”
她看不到男人的脸,无从辨别。
声音一如既往悦耳到足够令人心动。
“蒋厅南,我还是不敢信你。”
“那就做到你信为止。”
此做非彼做。
……
一开始秦阮对这话云里雾里。
直到年初八她赶去西北勘察,蒋北北打电话来,扯着她那发烧的破音大嗓问她:“你看朋友圈,我哥发什么神经,不会是忙得脑子坏了吧!”
蒋厅南喜欢极简风。
素来头像是一片白,他的朋友圈上次更新是半年前。
他去瑞士滑雪拍的照片。
当时他穿了套黑色的滑雪服,什么动作都没摆,自成一副风景。
有些人生来就耀眼,秦阮也是从他身上体会到这句话的真谛。
最新界面刷新出张背影照,是女人的。
题目配文:那晚……港城有雨。
熟悉秦阮的人都认得出那是她,长发细腰,棕驼色的风衣过小腿一半,纤细白皙的脚踝露在外边。
她一头乌发让微风吹拂而起,在风中摇曳。
坐在酒店沙发上,秦阮喉咙微微吞咽,唾沫中莫名有股难吞的苦涩。
其实那次港城回京北后,她明显感觉到蒋厅南有意拉拢她。
一边她又时刻提醒自己,三十岁的男人感情没那么肤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