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着声,也沉着声的应了句,嗓音闷闷的。
“叮咚……”
电梯门一敞开,她挤着人群往外走。
秦阮先前来过两次甄岚的住所,房子在电梯右转的尽头,一处百来平的两居室,甄岚养了一条两岁半的小博美,嘴碎见人就嚎嚎,她人站在门外,却听不见吠声。
她心狠狠的揪了把,伸手去敲门。
屋内静悄一片,久久未声。
“甄岚……”
按理说,有动静狗肯定会叫,里边依旧听无半声。
蒋厅南在身后唤她:“别急,等警察来。”
秦阮继续扣门,她伸手的动作跟力道已经有了砸门的趋势,不知是敲累了,还是想起什么。
手停在原处,秦阮回过身来:“我下楼去找物业开门。”
她显然是慌了,脸上无所遮掩的全是恐慌。
秦阮迈出去两步,蒋厅南从侧抓住她胳膊,把人拉了回来,他分析客观理性:“物业怎么给你开?”
她不是这里的业主,万一出事谁来承担责任?
“她肯定出事了。”秦阮眼睛泛起红血丝:“平时我哪怕站在这,她家的狗都会叫的。”
“秦阮,冷静点。”
叫她如何冷静?
她强压住乱掉的气息,长呼了两口气,仰起脸来:“我再给警察打电话……”
话尚在嘴里,不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秦阮跟蒋厅南都同时顿在原地,他还掐着她胳膊,直到看见几个身穿警服的警察走进来,手才松开。
“你们谁报的警?”
她主动站出去:“我,我朋友在里边,我怀疑她出事了。”
年长的警察看了她一眼,随而又看向她身旁的蒋厅南。
再开口时,神色都柔和几分,他扬了扬下巴示意模样年轻的下属:“找人去开门。”
在等人上来开门的空档,秦阮从始至终都处于一个浑身紧绷,屏气凝神的状态。
门被打开的瞬间,一束光源从房间的落地窗处往这边打。
屋子内狼藉遍布,吧台跟茶几上的物件倒得乱七八糟,倒的倒,碎的碎。
一眼扫去,落地窗上挂着的窗帘也被拉扯得断掉一大截,看那痕迹分明是争斗时所撕断的。
路径分析,两人是从客厅打到厨房。
秦阮跟着警察进门。
她人刚走到厨房门口,惊得低呼一声:“狗……”
厨房很凌乱,锅碗瓢盆倒一地,甄岚那只博美就正好血淋淋的躺在一边盆子里,里边还有一些零碎的菜叶子。
场面一度看着十分的瘆人。
听到呼声,警察连着赶了过来。
蒋厅南看到这一幕,立马抓着秦阮的胳膊,将她从里边拽到门外,她面对他,男人抱住她身子往怀里压。
秦阮是吓坏了,身体在不停的颤抖,牙齿都打颤发出碰撞的咯哒声响。
他掌心轻轻压住她后背,低垂眼眸睨着她,说:“慢点呼吸。”
怕她呼吸太快喘不过来呛着又咬到舌头。
秦阮闭了闭眼,她强压制住往外猛喘的气,好几秒才试探性的抬起脸:“甄岚很宝贵那只博美。”
她是仰着脸,但看的地方不是他的脸。
蒋厅南视线从上而下,盯在秦阮鼻子上,她鼻尖裹着层薄汗。
由于惊恐过度的缘故,腮帮跟下唇抖得最为厉害。
他是由心而发的低声说了句:“别怕,有我在。”
秦阮深陷那种恐惧之中,大脑反应迟钝,没心思去思索考虑他这话的意思跟意图。
她沉着气把头压下去,目光笔直的看向他鞋尖。
秦阮自己没多少感觉,感受最大的是薅着她的蒋厅南,他两只胳膊抬得有点酸,又不敢乱动触,怕惊到她,许久他才蠕唇开口:“这边交给警察处理,我先扶你去外边坐坐。”
“嗯。”
声音轻到近乎不可闻。
蒋厅南扶着她出门,全程秦阮的腿都是软的。
她脑海中不断的闪过刚才所见那一幕,血腥又骇然。
秦阮伸手去掏手机。
这次,蒋厅南没做阻止,只是看着她动作。
她按着甄岚的号码一次次拨过去,直到第四次都是冰冷机械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秦阮拿下手机,紧紧攥在手心。
她眼睛慢悠悠的转动下,对上蒋厅南的眸眼。
他什么都没讲,眼神里却都是答案。
秦阮深吸了口气,压着嗓音里低沉的音质,说:“谢谢你帮忙,如果那边有消息……”
“放心,我会马上告诉你。”
她迟疑片刻,才点头应声:“嗯。”
秦阮从未想过,有一天她跟蒋厅南的关系是以这样的方式缓和的,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嘴里呛着话,不知从何讲起。
走廊里静悄悄的,她不讲话,蒋厅南也没说,直到屋里的警察出来叫她进去。
蒋厅南走到电梯处,摸着根烟衔嘴上。
电话里在说:“甄岚恐怕凶多吉少,程佳印现在就是个亡命之徒,他就是想要跟她同归于尽,这些年程家生意不好做,家里是一滩烂摊子,甄岚性子又倔,两人好几次争执不下了。”
他挪开烟,沉着声气:“她人现在在哪?”
“邺城,我发地址给你。”
秦阮刚出来,蒋厅南开门见山的说:“跟我去邺城,我找到人了。”
闻声,她脚步登时顿住,双目皆是期盼。
蒋厅南:“具体什么情况,咱们得赶过去才知道。”
警察在找人的同时,秦阮也跟着他去了趟邺城。
在车上,她一路没敢睡,即便人已经处于一个很疲劳的状态。
蒋厅南见状,心底里沉痛。
他抽了张湿纸巾给她:“先擦擦脸。”
秦阮接到手里,叠了好几番在眼部跟鼻尖轻轻擦拭两下,车厢里只有蒋厅南的声音:“阿阮,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甄岚她有可能……”
“不会的。”
她咬紧牙关,反过脸来跟他四目相对。
蒋厅南喉咙口猛提了那么一口呼吸,慢半拍的才吞下去,声音比起先前又柔软几分:“好。”
提心吊胆都无法比喻秦阮这一路上的心情,她又一一给甄岚父母打过电话。
但说的话并不是告诉实情,而是打探那些的口风。
赶到邺城,在下车的时候,秦阮的腿都是软的。
若不是蒋厅南从身后搀扶她一把,下一秒就能直接摔下去。
他两边手指用力扣着她胳膊,近乎半带着把人拽直。
“你没事吧?”
他满脸都是担忧尽显。
秦阮不知是饿得,还是心慌得,只觉得头晕目眩,站定好一会人才缓过劲来,她没径直去推开蒋厅南的手,任由他那么用力握住,干呕的劲不止的往她喉咙处涌动。
可又如何都吐不出来。
蒋厅南看出她状态不对劲,连声又询问:“是不是想吐?”
“我没事。”
“你先坐这。”
天色黑沉,偶有几辆车开过去,刮起的夜风都显得那般凄凉惊人。
蒋厅南离开片刻钟。
再见时,秦阮看到他站在对面马路上,手里握着瓶矿泉水走过来。
近身后,他拧开递给她:“先喝口水,人会舒服点,你这情绪不好,加上心里事多,估计是一路闷着有点晕车。”
她喝下去两口,嘴里的水刚打了个囵吞。
秦阮仰起脸:“甄岚人在哪?”
蒋厅南:“等会会有人过来接咱们过去,估计得等会。”
她还想问,他到底是通过什么渠道跟办法找到的人,到嘴的话没吐出。
他距离她半米远的位置坐下来。
空间里是沉寂的,将两人呼吸声成倍数的扩大。
许是犹豫了许久的时间,蒋厅南终究是鼓起勇气,问了一声:“你去港城了?”
起先秦阮还没反应过来,待得两秒,她才想起这话是指的季醒生日,季醒哪天生日他不可能不清楚,再关系差,再闹那都是一家人。
“嗯。”
“季醒生日?”
“是。”
蒋厅南理应想得到的,也早有心理准备,在听到她说是时,还是没忍住心疼了两秒钟,像是有人拿着针在扎他心口上的肉,绵绵密密的疼痛过后,又带起几分酸涩劲。
他本身还想问的,理智占据了上风。
反而是秦阮自动问他:“你还想问什么?”
“没什么。”
……
秦阮跟蒋厅南找到甄岚时,她浑身都是血,受制于程佳印。
他手里挥舞着刀子,令人无法接近:“没想到这种地方,你们都能找得到。”
蒋厅南把她人护在身后,怕对方失心疯。
甄岚状态很差,人已经处于一个半昏迷的状态。
程佳印一只手半拽着她腰,勉强把人拖拽在身边。
秦阮强行迫使自己冷静再冷静,她腰都是微微佝偻着的:“你要什么,我给你,你把她放了。”
程佳印不是傻子,深深的看了她两眼,再转过眼去看她身侧的蒋厅南,颇为一副有感而发:“秦小姐,事情闹到这一步了,你觉得这还是钱不钱能解决问题的吗?”
“那你想要怎样?”
秦阮满脸紧绷。
即便是程佳印能清晰看到她脸上的慌乱,此时她也不在乎了。
甄岚的命最重要。
程佳印手扬起示意了下,说:“跟你谈多没意思,你让他跟我谈。”
他指的是蒋厅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