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如蒋厅南,他不会放过任何在他头上动土的人。
更何况那人还是她的前夫。
又或者说……
其实他老早就了解透彻付少清根本是个两面三刀的人,也知道付少清在两方得利的情况下,他绝对不会选择空手而去,之所以他没拦付少清去见秦阮。
只有一个原因,他疏忽了,没拦住。
到这一刻,秦阮在考虑还要不要继续装下去时。
蒋厅南沉声说:“付少清去找过你?”
“嗯。”
话音落下后的半分多钟,只能听到车在路面行驶的微声。
他头都没偏一下,面色无异。
呼吸顶着喉咙往外冲,秦阮尽可能的维持住面目平静。
蒋厅南何其伶俐一人。
他不是质问,亦不是揣度,而是直截了当的陈述:“付少清这种人烂透了,真是做得到两头吃,也难怪当年能做出那种不要脸的事。”
秦阮稳稳的坐在副驾上,手指蜷起又松开,来回三四次。
她面上不露声色:“他找我要八百万。”
“在北海嚼你舌根的那人曲时已经处理了。”
蒋厅南接了句跟上一个话题完全八杆子打不着边的话。
秦阮跟他的节奏走:“他跟你说我什么?”
“没什么,就一些无关痛痒的流言蜚语。”
她侧目看他,男人侧颜极好,下颌以一种放松的形态,连接耳垂的鬓角泛着微红色,几秒后秦阮收起视线:“我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清者自清。”
蒋厅南双手紧握方向盘:“你不在意,但免不了别人会误会。”
“你怀疑我?”
“没有。”
一路再无话,车厢里沉寂得针落可闻。
车驶入粤海,进门蒋厅南熄火停稳。
秦阮手指扣着安全带往下按,眼前笼近面阴影,蒋厅南探身凑到副驾,一手撑住她右边耳侧的车门,另一边抚着她胳膊:“阿阮,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付少清一曝光,她等于是要被蒋厅南剖开来解析。
她要做什么,她在想什么一目了然。
过早的暴露只会让她在翻脸时处于劣势。
秦阮牵强挤出笑:“你在胡说什么?”
她在装的同时,蒋厅南也在打量她,通过分析她的表情来决定他要做出什么回应。
果然,下一秒他面色回归如常,手指挪开:“是我多想了。”
为了让他更加确信为真。
秦阮抚上他的手背,五指扣紧:“付少清找我纯粹是为了钱,他也确实威胁过我,说如果我不给他钱,他就要把小叙的身份全抖出去,我没办法的。”
蒋叙在此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蒋厅南是忌惮的,也是感恩的。
她说:“厅南,你知道付少清那个人有多卑鄙的。”
电话中,孙凯丽只提到付少清见过秦阮,并未说他做过什么。
他看秦阮的眼神无比复杂。
像是两个互相试探心思的人。
蒋厅南垂了下眸,再度抬起:“对不起。”
报复的痛快感来源于你觉得他受到了该有的惩罚。
比起她的,蒋厅南这点还差远了。
秦阮雾蒙蒙的双眼里,沾满了对他的忠诚不移,仿佛是那晚她在北海跟他示爱的痴缠:“我不需要你这句对不起,既然我做了选择,就不会后悔。”
她知道。
只有给于对方坚定的信任,才能在关键时刻致命一击。
闻言,蒋厅南表情微微颤动。
秦阮尽收眼底:“就算是,我也不可能跟付少清站在一条战线上来对付你。”
她有多恶心这个人,蒋厅南当然最清楚。
“阿阮。”
他很喜欢唤她。
总是阿阮阿阮的喊。
秦阮记得结婚后的第二个月,蒋厅南问她:“你喜不喜欢我叫你阿阮?”
那时的她很被动,她没有资格跟权利说喜欢或者不喜欢。
“嗯?”
她眼睛半睁,半透迷离的眯着他,黑深黑深的瞳孔中透出一副诱人的迷雾。
蒋厅南张动下唇,话卡在喉咙。
他额间的皮肤发烫,抵在她鼻尖,眼眸上挑锁定她的视线。
秦阮没躲,迎上去:“怎么了?叫我又不说话。”
复杂的心绪无法言语,蒋厅南对她的感情是真,真到害怕有一天真相揭露,她会弃他而去。
“你见过谢南州?”
她嗓子眼哽了下,紧随而出:“嗯,没聊什么,要是你不开心我以后不见他。”
蒋厅南介意谢南州,从一开始就是。
他手指轻柔的抚在她鬓角,将她鬓处的碎发撩起别在耳后。
“我问过雁湖那边的医生,如果你想,带你过去养胎……”
“厅南,不用了。”
秦阮不可否认,当他听到蒋厅南要带她走,一瞬慌了。
不过她眼里跟脸上并未表现过于明显,在顷刻间那阵僵硬回归到位。
她说:“去陌生的地方反而不习惯,我尽量把一些出外差的工作推开,留在京北就好。”
距离也就十公分左右,他唇齿间溢出的气息,轻轻的喷洒在秦阮面上,裹夹着蒋厅南身上的木质沉香。
秦阮甚至不敢大出气,也不敢过于重的呼吸。
她抿了抿唇:“我不是拒绝的意思。”
换作以前秦阮肯定翻脸,反而她的乖巧柔顺更不像她。
蒋厅南从她下巴到眼睛的打量一番,其实这时候眼里已经有了计量。
最终他捧起她的脸,唇贴在她皮肤上。
蒋厅南喃喃出:“好。”
秦阮颤栗紧张的心不知该瞬间放下,还是继续提着。
蒋厅南的表情跟神色几乎是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别多想,我只是不愿意这么麻烦,起码在这边妈还能照顾到我。”
她深刻知道,蒋厅南不是那种能随便敷衍过去的。
“阿阮,我信你,不用这么着急的拒绝解释。”
秦阮看不懂他的深意。
良久,他继而问:“那你现在心情平复好了吗?”
他知道她情绪涌动,也知道她需要时间平复,她忽然就有种错觉,蒋厅南根本什么都清楚,眼睁睁的看着她在他面前演戏作秀,伪装出一副旁若无事的样子。
他胳膊搂住她身板。
秦阮身体是热的,心里凉透,如被一盆凉水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