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阮仔细端详,作势要从蒋厅南那张五官完美的俊脸上查找到蛛丝马迹。
“蒋厅南,我们交换个秘密吧!”
小院的老板娘进来过三次,第一次是送饭菜,第二次是送鱼,一大叠鱼生置在她跟蒋厅南正中间的圆桌上,第三次是来挂下菜单的。
回眸还看了各自两眼:“两位慢慢用,有事叫我。”
蒋厅南跟秦阮都未做出回应。
屋内空气正常,氛围正常。
他们没下酒,小院的老板送了一瓶不合口味的白酒。
蒋厅南承这个情,各自杯里斟进半杯,小巧精致的指杯也不过一两口的量。
秦阮喝掉小半,辛辣的酒味刺激喉管,反涌上来一股生猛的味道。
他坐下:“你先说。”
“你人也来了,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不瞒你,对你我确实动了真情,看到你跟宋文音走在一块心里难受,想到你为她做的那些事,心里更难受。”
不知是刚才那半杯酒的作用,还是她忍得太久。
秦阮勾嘴笑,笑得并不好看:“我也很意外,说着不爱的人最先说爱。”
她不贪求蒋厅南爱她,她只愿自己的爱少一点。
头顶的灯打在他脸上,将他鲜明立体的脸部映得愈发白皙。
男人面目不显喜怒,眸色沉暗如昏。
在某一刻,那突出的喉结上下一翻,风轻云淡:“你说的是真的?”
或许是被骗多了,人会本能的产生怀疑。
蒋厅南就是。
秦阮欣然一笑,一口并下剩下的半杯酒:“这次不是套你话。”
明明两人相隔不到两米远,却有种咫尺天涯的错觉。
“蒋厅南。”秦阮:“你不用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揣度我,我不是那种玩不起的人,真对你动情。”
“什么时候?”
她笑,牵强的笑:“具体什么时候我不好说,因为自己也分不清。”
蒋厅南的质问低沉又透着挑衅:“我帮你感动了,还是发自内心?”
“跟感动无关,我清楚爱一个人的感觉,得时患失,失时欲得,我在谢南州身上感受过一次,这次在你身上,你消失的那几天,我在想你去了哪,去见了谁,见别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秦阮一遍遍细数着心动的所有证据。
她睁大眼,甚至不敢垂脸。
生怕一瞬间的错过,没看到对方眼里的确凿印证。
蒋厅南或许也很难想到,一直以来防守难攻的秦阮,此时此刻缴械投降。
就这么一丝不藏的坐在他面前。
她看着他,两秒后道:“真的。”
分明各站一头,脸热得像是蒋厅南亲在她皮肤上。
得愿以偿的滋味并没想象中那么痛快又解恨,蒋厅南下唇紧抿,都要陷进贝齿中去。
秦阮依旧笑着,温声道:“说来赌约半年,我先爱上你,不觉得解气吗?”
其实打赌的人都是在拉扯,都想把对方拉进陷阱。
她不用他再拉,自己往下跳,只求个心安理得的散场。
“你想要什么?”
半晌的时间,蒋厅南只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秦阮高中时看过很多言情小说,看过很多弯弯偶像剧,男女主对峙的那一刻,永远都是轰动而又刺激的,那种感觉大概是你写满答案的试卷,等到最终分数揭晓。
她想过他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来应对一切。
唯独不是这种平静,淡定,一丝不慌。
甚至还有点算计的成分在。
仿佛刚才她讲的连个笑话都算不上,起码没逗乐他。
秦阮直视他,努力做到表情不变:“你是不是怀疑过我跟况野的死有关,所以才接近我的?”
蒋厅南眼睛都没斜一下:“不是。”
“真的吗?”
“这就是你要交换的秘密?”
“对。”
男人口齿间的气息很平:“那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不是。”
秦阮把老板赠送的白酒喝下半瓶,嘴里全是浓烈的酒味,刺激着她喉咙胃部,以及照顾不到的鼻腔,熏得头都发疼。
她抱着个空酒瓶,吐词不清:“你知道吗?”
男人的脸在她面前晃。
秦阮泄气一笑:“我根本……就不想爱你,你跟他……不一样……”
蒋厅南目睹一切,纹丝不动的坐在对面,没有打算起身扶她一把的迹象。
脸色冷中带着几分温度:“秦阮,我跟谁?”
“谢南州……”
他不屑跟谢南州比较,准确的说不知何时,蒋厅南心里已经生出一根吃味嫉恨的芽。
直到秦阮的脸往下栽,快撑不住了。
蒋厅南起身绕过饭桌,一只手掌兜住她下坠的侧脸:“阿阮?”
“嗯?”
女人嘴里嘟囔的应声。
她连眼睛都睁不开,却能精准的听到他的呼唤声。
蒋厅南顷刻间心口狠狠一揪,疼得他心脏抽痛了下,清晰的痛,清楚的痛。
他毫无疑问的知道,但凡今晚在秦阮面前说一句我听到了,在这场由他挑起的游戏赌注中,自己也是那个赢麻了的角色。
秦阮想要翻盘绝无可能。
从一开始的盘算落下陷阱,布下天罗地网等她上钩。
蒋厅南以为他会蹲下身,然后用那种痛快的眼神跟她讲:“我赢了。”
事实是……他没能开得出口半个字。
秦阮整片脸贴着他小臂,柔软冒热气的嘴角衔在他皮肤上。
酒精的作祟,让她看起来懵懂无措。
他手稍稍一抬,秦阮抱住:“别走……求你。”
女人力气加重,蒋厅南眼底一抹复杂深沉,令人揣摩不透。
另一边的手掌鬼使神差上扬,掌心贴住她脑勺轻轻抚过,细软的发丝从他手指缝里划开,蒋厅南指尖顿住,竟然没忍心滑过去,贪欲的想要暂时留住这片温存。
好久,站得脚都麻了。
他弯腰,佝偻着身姿往秦阮侧脸上亲,亲过即分。
蒋厅南带走她时,秦阮醉得不省人事了。
她懒懒趴在他胸前,柔软的小手不停捣乱。
车内开着暖气,蒸得她双颊热络滚烫,皮肤白里透红。
蒋厅南摘下肩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罩住。
她瑟缩着身躯一个劲往他身前挪,他整个被她脸拱得后背紧贴车座,伸手抱住她的脸:“听话,别再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