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山上,黑云滚滚。
叶珩埋头赶路,途经【镇邪寺】时,只抬头看了眼便没再理会。
在他记忆中,这【镇邪寺】主持,时而自称贫僧,时而自称贫道。
这让他觉得违和,并且其法号是【金池】。
虽然不知是不是自己所想那人,但也足够让他谨慎行事。
另外如在此地停留,就会被大雨耽误,不能尽快回到黑风县。
叶珩只能一路狂奔,终于在黄昏时分赶回到了黑风县城前。
城门前方,百姓都在排队,等候入城。
叶珩并未乔装打扮,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朝着城门走去。
守城官兵,立马举起手中长矛将他拦下:“站住!等候检查。”
另一位士兵拿着张肖像画仔细比对。
看了几眼,又递给在一旁那位,正坐着嗑瓜子的将领道:“头儿,好像是通缉令上的人,要不你瞅瞅。”
原本满不在意的守兵队长张羽,激动着起身,拨开士兵快步来到叶珩身前,质问道:
“叶珩还真是你,为何还要回来?难道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
叶珩站在原地,却并没有回答的意思,他对眼前这青年有点没什么印象。
张羽见状,靠近他,小声道:“你不记得我?以前见过的。”
叶珩在脑中一通思索,方才恍然大悟。
眼前这位是差点成为他大舅哥的张羽。
在他继承老爹差役之职前,是位穷酸秀才。
一次偶然的机会与城中张家大小姐相识相恋。
但在屡第失败后,前身便认清现实,主动选择与张家大小姐断开关系,而这张羽正是其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沉吟片刻,叶珩问道:“你姐可还安好?”
张羽抬手,打断他的话:“别关心我姐,你自己快逃吧。”
叶珩愣了一下,“你这是何意?”
“你别多想,我只是不想我姐伤心。
“给你指条明路,此去向北,一路狂奔,逃到大齐便能活。”
“至于我大姐,你还是将她忘了吧。”
说着他将一张精细的地图,又塞到叶珩怀中。
叶珩抓图的手僵住,没想到张羽连地图都准备好,这让他如何不动容。
先不管用不用的上,不知真相,愿意冒着杀头的风险助他的人可不多。
“你难道不清楚这样做,你会有什么下场吗?”
张羽面色沉稳,“自然清楚。”
“但是会不顾自身安危,跳河救与自己无关的人的你,不可能会与妖勾结。”
“同时我更相信我姐的眼光,县衙那些人的鬼话,我可不信。”
“还有,城北一公里外有匹战马,应该能送你到边境,祝你此行顺利。”
张羽拍了拍叶珩的肩膀,便转身子朝着城内走去,同时摆手示意叶珩赶紧走。
叶珩心中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
只是他回来可不是为了逃命,而是想要自证清白,顺便扫除笼罩黑风县的污浊。
“我不可能走的张羽,多谢你的好意。”叶珩笑着摇了摇头,依然站立在原地:“我在等人,他们不来,可不能走。”
张羽立即转身,冲了过来。
他真搞不懂了,这种情况叶珩怎么还笑的出来的:“莫傻啦,你二叔一家,几天前就已经被抓进去。”
“你不可能等得到他们。”
“就当是为我姐好,快走,莫要在此等死。”
叶珩继续摇头,“为了你姐,就更不能逃跑。”
“这是属于我的命,我不能让你们替我去死。”
张羽气的手抖,但看着叶珩又无可奈何。
只能轻叹一声,坐回到椅子上去,双手抱胸生起闷气。
好人在这个时代是难做的,普通人更难做。
突然一片嘈杂声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他的愁绪。
“人奸叶珩,你没跑,还算有些胆量。”周和嵩嘴角带笑。
他不禁有点佩服叶珩,也不知道其哪里来的底气回来。
叶珩抬眼望去。
除去风光无限的县令,和其身后跟着的若干县官和一大票差役。
还乌泱泱的跟着群百姓,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那种。
但最吸引他视线到,还是走在县令前头的三位黑袍带剑青年人。
那三人自然是从京都骑马奔袭而来的斩妖使。
将到场人物尽收眼底,叶珩当即侧头,对张羽道:“咯,我等的人这不就来了。”
张羽心想完蛋,叶珩想必遭逢大变,疯了。
这是在说什么胡话,哪有犯人笑嘻嘻的等捕快的。
唉!就是可怜我姐了。
主薄陈序,双手背在身后,替抢先开口:“斩妖司办案,嫌犯叶珩,还不速速跪下,认罪伏法。”
那些差役全都从后方跑上来,将叶珩围在中间。
捕头李瑾,趁机附在叶珩耳边,威胁道:
“叶珩,你应知晓,此次你是必死无疑的。”
“但若你不肆意攀咬,自愿把罪扛下,你家里人,县令大人会替你保下来。”
叶珩连指头都没动一下,对于其威胁之言,完全当做耳旁风。
转头与县令对上眼,对方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其中意味不言而喻,想来是觉得已经吃定自己。
但是他们恐怕要失望了。
周和嵩笑的很灿烂,虽然不知道叶珩是怎么活着回来的,但这不妨碍事。
只要在斩妖司大人的面前把罪名坐实,就不存在后顾之忧了。
他依然还是黑风县的土皇帝。
这时一群差役,已经将带来木凳摆放好。
周和嵩,面容讨好的朝几人,谄媚道:“诸位斩妖使大人,还请上坐!”
徐冲三人,当即迈步坐在了最中间的几张椅上。
在之后周和嵩等人,这才敢一一坐下。
捕头李瑾见领导都坐好,手中杀威棒在地上一杵,喝道:
“人犯叶珩,见到几位大人你为何不跪。”
他很想知道叶珩一介衙役,哪里来的勇气,早先居然敢去调查勾结案。
县丞都不敢查,他凭啥敢查!
而叶珩,眼皮都不带动弹,冷冷道,“我本无罪,为何要跪。”
如此一些土鸡瓦狗,要不是他还没收集到证据。
又何需看着这些小人在他面前反复横跳。
还想让他跪,怕是做梦!
此时坐最中间,长得浓眉大眼的徐冲,阴阳怪气道:
“周大人,看来你平时过于仁慈了些,一个小小的差役都敢忤逆朝堂。”
“大人,您说笑了。”
周和嵩当即猛拍扶手,道:
“人犯叶珩,你与黑熊精勾结,残害我黑风县百姓。”
“现在本官,给你个机会,还不跪下从实招来。”
百姓闻此,皆是议论个不停。
“原来他就是叶珩,胆敢勾结熊妖,当真是该死。”
“长的倒是人模狗样,谁知道竟然不当人子。”
“不是这样的,我认识叶小哥,他不会是这样的人。”
只是知道叶珩为人毕竟是少数,另外的百姓大都是不清真相。
县衙说什么,他们自然跟信什么。
“县令大人,严惩他!”
“必须严惩他!”
“对严惩他!严惩他!”
人群在不停的呼喝,叶珩定定的站着,根本不为所动。
“我怎么不知道,吾何时和熊妖勾结过?莫不是周和嵩你这杂种在构陷我!”
“黄口小儿,安敢辱我!”
周和嵩气的胸膛起伏不定,当官十五载,在黑风县何时有人敢如此骂他。
忍住,忍住,等斩妖司大人定他罪,随便怎么炮制都行。
想通之后,旋即他便戏谑的看着叶珩,“斩妖司三位大人在此,证据确凿,岂能容你抵赖。”
“来人,先打50大板,给他长长记性。”
“既然不想跪,那就让他以后都不用跪了。”
李瑾当即冷笑,领着三位差役,手持杀威棍走到叶珩背后。
“我看你还有什么好装的。“
之后他便朝另外三位差役吩咐道:“你们两,给我按住他!”
眼看两人伸手就要摁住他,叶珩也不在等待,旋即从怀中掏出令牌,高高举起,大声喝道:
“斩妖玄使令牌在此,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
“我看谁敢动我!”
原本老神在在,闭目养神的张玄,此刻身体前倾,一个没坐稳,差点跌坐到地上去。
他心中更是万马奔腾。
他看到了什么?一个案犯,居然手持着斩妖司玄使的令牌。
他觉得一定是这个世界疯了。
而那本就有些木讷许楷,更是瞪大双眼,下意识的张大嘴巴,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
而端坐最中间,稍显老成的徐冲,看似面色平静,但不停跳动的眼皮则是暴露了他的内心。
这玄使杨宵的令牌,怎么会跑到这叶珩手中。
这下坏事了。
几人呆愣着,久久回不过神来。
县令周和嵩看了下三位斩妖使,并未做出反应,而他自然不识得此令牌,接着便大手一挥,喝道:
“什么斩妖使令牌,本官可没听说过,打!”
闻言,那李瑾便是面带狞笑,举起手中杀威棍,猛地朝着叶珩的双腿就砸去。
“小子,看你还装不装。”
边上两名差役,则是抬手,继续朝叶珩双肩按去,欲要让他无法反抗。
叶珩当即转身,十分冷静。
抬手轻松便反手抓住朝他袭来的棒子,同时目光平静的看着几人。
身上属于炼骨境修者的气息,瞬间笼罩几人。
原本气势汹汹的李瑾四人,顿时如同遇见洪水猛兽,满脸惊恐的跌坐在地。
只是他这威压仅一息便收起,让李瑾等人,还以为产生幻觉。
“大胆,你还不松手!”李瑾怒骂,想将杀威棒从叶珩手里抽回。
但却发觉另一端仿佛是被铁钳夹住般,无论他如何使劲,却不能拉都分毫。
甚至,当他对上叶珩双眼时,双手却是不听使唤的停了下来。
觉得再多动一下,他便会尸首分离。
叶珩松开手中棍子,目光盯着徐冲三人,
“几位斩妖使,这令牌有何不妥吗?”
“尔等为何见之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