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煞在灵宫中肆虐，那刚刚凝实的古琴很快便抵挡不住，出现一道道细小的裂痕。
琴音阵阵，竭力抵御着妖煞的攻击，却收效甚微。
天妖存世不知多长时间，一身妖力又被灵田提纯，实力相比起血煞缠身时强了不知多少。
“凝剑，斩！”
陈牧低喝一声，一直苦苦抵抗的古琴琴弦尽断，凝出一道音波魂剑直斩妖煞。
天妖亦是凝聚妖煞成剑，直奔魂剑而去。
两剑碰撞，片刻间魂剑便碎裂。
可一块块碎片在陈牧操控下疯狂吞噬神魂中的魂力，再度凝出更多魂剑与妖煞对撞。
如此，很快神魂当中便出现七十二把魂剑。
虽仍无法敌过妖煞，但七十二把魂剑凝成剑阵，还在妖煞海洋当中苦苦支撑，一时半会儿无法落败。
“天妖，用点力！”
陈牧咬牙开口，天妖声音微冷。
“妖煞再多，魔种定会感知到。”
“我虽能控制妖煞，但有一瞬间你要同时面对妖煞和魔念，务必小心！”
叮嘱一声，妖煞自灵宫当中化成巨大妖爪，朝着剑阵狠狠抓下。
这一击，不仅将剑阵直接击溃，就连陈牧神魂都受到一些影响。
剑阵本就是神魂分离出的第一部分，被直接打散，陈牧只觉得自己神识都一阵浑噩。
陈牧刚要吸收那些尚未炼化的魂力，丹田当中便传来异动。
魔种小树爆发出无尽灰紫光芒，直冲灵宫而去。
紫韵八生炉虽爆发出狂暴吸力吞噬魔念，但小树似乎知道这是自己最后夺舍陈牧的机会，将自己这几年中积蓄的力量尽数释放出来。
白龙、三种神秘火焰、鲲鹏裂天翅、紫韵八生炉…丹田当中所有神异物品尽数出手，要将小树中爆发的魔念压制。
可四年以来积蓄的魔念何其庞大，在重重堵截之下仍有不少魔念进入灵宫当中。
“小子，自求多福，妖煞虽不会被魔念控制，但也不会保护你。”
“嗯，我准备好了。”
心中应了一声，陈牧深吸一口气。
成与不成，都在这一刻了。
妖煞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那些被击碎的魂剑碎片。
突破层层封锁的魔念冲入灵宫当中，纷纷缠上那些魂剑碎片开始吞噬。
随着一块块碎片被吞噬，魔念逐渐壮大，融合在一起竟化作那魔念小树的虚影。
虽不及大荒城那黑衣人唤出的声势浩大，但实打实出现在陈牧灵宫当中，影响甚至更甚一筹。
小树虚影出现片刻，陈牧便感觉自己本就浑噩的神魂更浑噩了几分。
无数嗜血杀意出现在神魂当中，很快神魂上便染了点点灰紫气息。
“吾等！皆为仙仆！”
“吾等狂宴！皆因势在必行！”
“吾等乱舞！直至天地寂灭！”
“吾等引灾！皆为侍奉最高！”
“吾等毁灭！皆为解脱万物！”
碧血、寒剑、魂悲歌…
魔影、天地、乱仙庭…
陈牧只觉自己出现在一处完全不属于青玄大陆的地方，再察觉不到任何灵气存在。
天空上，一座魔宫傲立，如同一把傲立的魔剑直指天穹。
有妖以天为名，被璨金神剑斩了头颅。
有龙躯化四极，被擎天长枪洞穿身躯。
有人挽弓搭箭，被日炎真火焚成灰烬。
……
梦醒！
陈牧猛地回神！
“那是…什么？”
青年呢喃自语，眼角热泪止不住流淌。
“战天者…”
天妖在心底沉声开口，妖瞳看向那小树时多了几分怀念。
魔念被尽数释放，剩下的便只有空上天坟中战天者不屈的战意。
“老朋友，你也按捺不住了啊。”
幻化出妖身，天妖坐在鲲鹏裂天翅旁，轻抚着重吾剑身上的痕迹。
重吾微微颤抖，但剑灵被某种力量封印，迟迟无法重现天日，也无法融合神秘鳞铁修复自身。
“快了，我能感觉到。”
“他已经快要接触到那份力量，那也是你出世的时候。”
“三个月，最多三个月时间，他就会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出现在那些仙人面前。”
“到那时，我们再一起闹个天翻地覆！”
……
是夜，司农监中。
陈牧盘坐在蒲团上，却怎么也无法静心。
分神法确实到了第二层，神魂当中也确实凝出更多魂丝。
但，那个梦他忘不掉。
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如雨陨落的强者。
那魔宫！
那天剑！
那坟冢！
那座...收敛无数强者尸骨的天坟！
“刑天魔罗窟...”
青年长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起身出门。
漫无目的在街道上游荡，陈牧被一阵酒香吸引了注意力。
酒肆正是热闹的时候，店小二招呼着客官入座。
信步走到店门口，小二热情上前。
“客官，要来点什么？”
陈牧顿了顿，“小二，这是什么酒？”
“这是掌柜自己酿的麦酒，相传是很多年前从北边带来的，整个江南都独此一份。”
“麦酒...”陈牧愣了愣，“一坛麦酒，上些小菜。”
“得嘞！”
小二引着陈牧落座，很快一坛酒被送上酒桌。
掀了泥封，一股熟悉酒香萦绕在陈牧鼻尖。
错不了，定是醉仙酿！
抱着那坛酒，陈牧忽地安心不少。
他还要回大荒城去，家中还有二亩良田等着他去耕种。
还有天师、秦老...弱小时曾给他行了不少方便的人！
还有...黍姐！
青年抱着酒坛上了楼顶，望向那北边的天穹。
小二刚端上下酒菜，却看到桌上压着一张银票，陈牧和酒却消失不见。
见此情况小二也不担心，只拿着银票给柜台记账。
陈司农，玉门关谁人不知？
没有陈司农，玉门关现在还饥一顿饱一顿。
陈牧抱着酒坛子，并未运转灵力化去醉意。
唯有这家乡的酒，才能消解一些他心头的苦闷。
悲长梦，醉挑灯，一念千古。
仙人所求，也不过一方天地罢了。
如此，非仙，人无德而已。
一坛酒，一场梦，一日入七重。
待小二发现楼顶抱着酒坛酣醉的陈牧时，青年的气息接近于无，体内却隐隐有龙吟虎啸，似乎已经迫不及待。
小二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一柄灯杖出现在陈牧身旁。
见了掌柜的灯杖，小二转身离去，不再多言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