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子头，眉心朱红，红肚兜。
除开尚还是个婴孩之外，真与记忆中的哪吒无甚区别。
唤了云气将孩童托起，陈牧刚想出去问问这是谁家婴孩，就见周靖大步而来。
与先前所见的沉稳样貌不同，周靖脸上满是焦急。
无论这孩童出生时何种怪异，终究还是他的孩子。
“陈司农，小儿年幼，还请见谅。”
周靖一拱手，陈牧赶忙回礼。
简单将婴孩的事情说明，周靖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拜托陈牧。
“陈司农，我有一事相求。”
“小儿出生时多有怪异，怀胎时更是三年不曾降生。”
“若非之前的那场春雨，怕不知还要引出何等事情。”
“令掌柜言你可有法教导，万望司农答应。”
闻言陈牧愣了愣，看向那睡得正香的婴孩嘴角抽搐。
他自己两世为人，莫说带孩子，至今感情经历都还为零。
忽然要他带孩子，怕是有心无力。
但想到孩童身上的奇异火焰，陈牧思索片刻，朝周靖说道。
“周将军，小子不敢说能教导公子，只是若他喜欢，我可允他在田间玩耍。”
周靖大喜，忙不迭点头应下。
“那便拜托陈司农了。”
正说着，天上忽有鹤鸣。
初晨霞光中，一只仙鹤飘渺而来。
落在庭院当中，化成女子样貌。
一身白色广袖流仙裙，袖口绣暗金鹤纹。
琥珀色竖瞳映着初阳，眼尾飞红没入银发，一根黑金簪子盘起长发，淡漠目光看向在场众人。
扫过陈牧时，鹤仙目光微微波动。
“此子，与仙有缘。”
抱起孩童，鹤仙淡漠的目光中多了一丝笑意。
只是不知为何，方才还睡得正香的孩童被鹤仙抱起，竟哇哇大哭起来。
手脚不住挣扎，要挣脱鹤仙怀抱。
“嗯？”鹤仙一声轻哼，一片鹤羽就要落在孩童眉心朱砂上。
“你是何人？”
陈牧不动声色唤风吹开鹤羽，伸手将孩童抱回来。
周靖则挡在陈牧深浅，平静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女子。
玉门关，百年不曾见过鹤妖了。
似是知晓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鹤仙扫了在场众人一眼。
“本仙乃仙鹤飞升，唤我一声鹤仙即可。”
“此子乃是上界火灵转世，与仙人有缘，当好生教养。”
“往后一件大事，要用这孩子一世。”
周靖闻言面色稍稍冰冷，看向鹤仙沉声道。
“玉门曾见过仙人，更与仙人交恶。”
“你这鹤妖，休要装神弄鬼！”
说罢，周靖手已握住腰间长刀。
百年前的大旱，大部分人都还记得。
也是在那场大旱之后，玉门才逐渐替换成了体修军队接手，不再是县令城隍管辖。
为的，便是面对仙人时有一战之力。
仙人高高在上，但绝非不可斩之辈。
仙人陨落，在大炎王朝数千年记载当中，有十余次记录。
见周靖面色不善，鹤仙冷哼一声。
也不见有什么动作，便让在场众人都口吐鲜血。
唯有陈牧与周靖二人依然站立，看向鹤仙的目光也愈发不善。
“嗯？”鹤仙见还有两人站立，竖瞳中闪过一丝意外。
周靖一身将领装扮，想来是玉门守将，借玉门军势抵挡一缕仙威倒也可能。
只是那青年...
再看陈牧，鹤仙先是疑惑，随后恍然大悟。
“原来是你。”
随后，在陈牧和周靖警惕的目光中，鹤仙竟向陈牧行了个怪异的礼节。
“鹤童有眼无珠，不识公子。”
“公子莫怪，小小物件，权当赔罪。”
“登天之后，还望公子替小童多美言几句。”
说罢鹤仙衣袖一震，三样物品便出现在陈牧身前。
鹤仙还想多说几句，但见初晨霞光将散，无奈叹息一声。
只是看向那婴孩时，多少还有几分可惜。
“陈司农，你见过那鹤妖？”
确定鹤仙离开，周靖收刀，蹙眉看着鹤仙离去的方向。
“并不认识，但她为何说出此言，我也不知。”
陈牧看着鹤仙留下的东西，眉头紧锁。
一块重吾碎片，一根鬼气森森的青铜长针，一枚古怪珠子。
长针与珠子似乎还有些联系，放在一起时，珠子竟亮起蒙蒙星光。
其中七道星芒叵测，宛如一条游动的星蛇一般。
“七星神珠？”
见了那珠子，体内沉寂的天妖忽然开口。
“那是什么？”陈牧心中问道，天妖却闭口不谈。
只说现在陈牧太过弱小，知晓此事百害而无一利，陈牧便也不再追问。
收了三件物品，陈牧看向周靖。
周靖此刻还在沉吟，许久之后目光落在陈牧身上。
“陈司农，关于那鹤妖一事，我需寻找一些证据。”
“明日道宗便会到来，届时由令掌柜接应。”
陈牧点头，将孩童放到周靖怀中。
周靖抱着孩子，大步往将军府而去。
无论陈牧与那仙人相识与否，林令梦境中的行为已然获取了他的信任。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行军打仗，最忌讳怀疑。
那些被鹤仙伤到的人，由军士带往医馆治疗。
回房后，天妖在陈牧心底开口。
“小子，往后小心一些，那是个真正的仙人。”
“果然。”陈牧吐了口气。
那鹤仙应当是把他和什么人认混，这才对陈牧毕恭毕敬。
若是后面发现陈牧身份，定然要来施以惩戒。
至于那三件宝物，陈牧收的安心，却不打算使用。
他现在不过融灵境一重，看不出仙人手段。
自大梦中见过仙人施法降下旱灾，欲要收割凡人气运之后，陈牧对仙人便再没了好感。
如此行径，不得不防。
......
次日寅时。
陈牧尚还在感悟壁画法术时，便被林令一梦带出司农监。
林令昨夜似乎酣醉，一身酒气浓郁，眼神也颇为迷离。
不多时，虚空忽地荡漾开道道波纹。
一艘银白天舟自虚空中驶出，为首一名弟子见了林令，赶忙躬身行礼。
“八卦峰弟子王八卦，见过林长老！”
“王八卦？”听到这名字，陈牧明显错愕几分。
再看那青年，一身八卦道袍，行走间自有几分道韵。
真是，人如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