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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祜的一番言语,铿锵有力,不断在邓绥的耳中不断回荡。

看着阶下恭敬揖礼的少年,忽然触动了她的思绪,勾起了片片回忆。

汉章帝建初四年,刘祜的父王刘庆,被册立为皇太子,但由于窦太后等人的陷害,其位被废黜,改立汉和帝刘肇为太子。

此时,刘庆生母宋贵人被杀害,年幼的他谨小慎微,却懂得避祸,这让本就仁善的和帝对他很是怜惜。

刘庆虽然被贬为清河王,但最终却是被留在宫中,甚得刘肇喜欢,两个人入则一同居住,出则乘坐同一辆车马,经常与之共议私事,诸王都无法与他相比

这一切,也让刘庆内心感怀,尽心尽力辅佐刘肇。

在和帝诛灭窦氏外戚之时,刘庆也是坚定站在他的一方,为其夺取了政权。

永元十五年(103年),天生异象,出现日食,百官都劝谏和帝刘肇将刘庆发配到封地清河国,但却被他一一否决。甚至在刘庆生病期间,刘肇竟然躬身前往,亲自喂药,十分关切。

元兴元年(105年)十二月,一代明君汉和帝在崇德殿前驾崩。得知这一消息,刘庆跪伏在殿前大声嚎哭,吐血不止。

君臣之间的信任以及关怀,让百官无不感动涕零。

这一切,邓绥都是看在眼里,每每想起都被这段皇家兄弟之间的真情所感染。

此刻,邓绥看着低头的刘祜,好似在其身上看到了清河王的影子,有了些许恍惚。

“祜儿,真乃我大汉的好男儿,刘家的天下有你这般血脉,母后心甚慰。”

刘祜缓缓抬起头,双目之中流出了一抹浓浓的孺慕之情。

“太后,儿臣的阿母去世的早,如今能有太后的关爱,让我很是感动,我刘祜法师,一定要好好为我大汉奉献余生,不负太后之恩典,竭尽全力辅佐陛下!”

“我湿你北!刘祜你这个谄媚小人,老子要你辅佐......你骗得了母后,骗不了我!”

看着阶下侃侃而谈,抒发肺腑之言的刘祜,刘隆只感觉一只小丑在自己的面前蹦跶,胸腔之中憋了一口闷气。

但是,他的脑袋依旧保持着睿智,并没有因为刘祜今日的做法失智,而是对刘祜愈发地高看一眼。

天子陪读?这是什么职位?

这明显是欺辱刘隆年幼,刘祜换了一种思路,效仿太子舍人的职位,接近皇权的另一种手段。

东汉时期,设立太子舍人职位,执掌东宫宿卫的官员,还兼管秘书、侍从之职,多为品德高尚之人用来以影响太子品性。

太子舍人秩二百石,官职并不高,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权力。

但是,长期处于太子身边,靠近权力的中心,一旦其登基皇帝大位,那便将一飞冲天,位列九卿也不在话下。

“刘祜竖子,欺我年幼,竟出此上策......”刘隆内心思索,一旦让这小子呆在身边许久,靠着权力的影响,会让其本身的地位大大提高。

这是欲入虎穴,反其道行之。

“看来,这一趟浑水,你刘祜是不打算离开了......非要玩?”看着眼前的刘祜,刘隆内心轻笑,顿时觉得这宫中有了点意思。

他不再盘算,当下便内心冷笑着看起了表演。

此刻,说话的刘祜双目变得有些微红:“太后,我的阿母就被埋在洛阳北邙山,若我呆在京师之地,一旦想念阿母,我也能去探望她,以解相思之情。”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邓绥,刘祜生母左小娥亡殁后确实被葬在洛阳之外。

这一刻,对汉的忠心,对母的孝心全都体现在了刘祜那清瘦的身姿之上。

看着阶下少年,如此儒雅忠孝,怎能让邓绥不喜。

“难怪先帝如此喜欢你......既如此,祜儿你今后便作隆儿的陪读,望你多多照顾隆儿读书......”

“太后,儿臣自当肝脑涂地,一心左右陛下身边!”刘祜一脸激动,实则内心冷笑,那双眼眸子飘了一眼刘隆。

这一瞬间,刘隆的目光也看了过去,两个人的视线碰撞在了一起,无声胜有声!

刘隆嘴角露出憨笑,内心却带着玩味之意:“和我玩,你还嫩了点......”

先前他有想哭闹过反对,但是这样便显得他有些不懂事。

其实,反过来想了一下,将此人放在身边,更可以将他狠狠压在身下,用自己的举动,彻底打垮他那颗高傲的心。

远离敌人,甚至是杀死敌人都不是最爽的,看着敌人在自己身下臣服战栗,一步一步碎灭他的念想,才是最让人酣畅。

刘隆舔了舔嘴唇,好似感受到了其中的美妙,那是让他心神激荡滋味。

“儿臣拜谢太后!”刘祜表现的很是激动,直接跪在地面之上,头颅埋在了怀中。

“祜儿如此作甚,快起来......”

刘祜缓缓抬起头,双目已然潸然泪下,呜咽着说道:“伏惟太后仁善,让我刘祜可以承父王之意,为我大汉皇室继续效忠!”

“好了祜儿,快快回去养伤,记得每隔一日换药。”邓绥关切地说了一句。

刘祜拜谢之后,便离开了永乐宫。

看着离去的背影,邓绥的目光落在了刘隆的身上,笑着说道:“隆儿开心吧,母后为你找了一位赤子作伴,希望他可以成为你的今后的臂膀。”

“母后,儿都听你的。”刘隆笑了笑,望向了空荡荡的殿门:“好一个赤子,三言两语就能让母后如此信任,看来此子真是一向如此。”

刘隆内心都有些动摇,难道此子真是表里如一,只是承继大位之后性情大变,加上乳母王圣的撺掇,才变成了那样?

但一想到后世之事,他很快便扼杀了这般想法。

“狼子野心!就让一切交给时间,我倒要看你刘祜能在我身边翻起什么浪花......”

......

永乐宫外,蔡伦看着走出来的刘祜,立刻弯腰揖礼。

“世子慢走!”

“蔡常侍,你真是忠心耿耿,今后请多多照顾。”刘祜嘴角冷笑,看了一眼蔡伦,说了一句便径直离开了。

这一声落在蔡伦耳中,让他打了一个冷颤。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他嘴角喃喃:“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宫的大雨依旧,淅淅沥沥。

刘祜走在回去南宫的路上,嘴角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的内心好似升起了一道太阳,划破了此刻天际之上的阴云。

“这一步,我刘祜算是走出来了......”

他看了看了看被包扎的右手,仰头又看向天空:“今日我刘祜之痛,来日必将千倍万倍奉还!”

将手中的油纸伞一甩而出,瓢泼大雨骤然间砸在了他的身上,一股刻骨的凉意瞬间充斥了他的全身。

刘祜的表情逐渐恢复了平静,儒雅的气质再一次浮现,将所有的一切埋在了心间,锁了起来。

“夫天下之男儿,胸应怀鸿鹄之志,行应若青竹之虚,方不枉天赋之生命......”

雨中,刘祜踏着那条从北宫到南宫的路,还是那条来时的路。

他一步一步落下,渐渐模糊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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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后汉书·肃宗孝章帝纪》:“四年……夏四月戊子,立皇子庆为皇太子。……六月癸丑,皇太后马氏崩。”

注2:《后汉书·章帝八王列传》:“后庆以长,别居丙舍。永元四年,帝移幸北宫章德殿,讲于白虎观,庆得入省宿止。帝将诛窦氏,欲得《外戚传》,惧左右不敢使,乃令庆私从千乘王求,夜独内之;又令庆传语中常侍郑众求索故事。及大将军窦宪诛,庆出居邸,赐奴婢三百人。舆马、钱帛、帷帐、珍宝、玩好充仞其第,又赐中傅以下至左右钱帛各有差。庆多被病,或时不安,帝朝夕问讯,进膳药,所以垂意甚备。

注3:《资治通鉴·汉纪三十八》:“(公元八二年)宋贵人病,思生兔,令家求之,因诬言欲为厌胜之术,由是太子出居承禄观。夏,六月,甲寅,诏曰:“皇太子有失惑无常之性,不可以奉宗庙。大义灭亲,况降退乎!今废庆为清河王。皇子肇,保育皇后,承训怀衽,今以肇为皇太子。”遂出宋贵人姊妹置丙舍,使小黄门蔡伦案之。二贵人皆饮药自杀,父议郎杨免归本郡。庆时虽幼,亦知避嫌畏祸,言不敢及宋氏;帝更怜之,敕皇后令衣服与太子齐等。太子亦亲爱庆,入则共室,出则同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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