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女孩子的武器,很配你。”
少羽见状,出言调侃。
一根看上去漂亮、却不怎么结实的琉璃短棍,就像是玩具一般。
闻言石兰冷笑:“这可是你说的,今天就让你见识下本姑娘的厉害!”
她不再留手,带着皮质手套的拇指按动开关,琉璃短棍另一头,瞬间延伸出流光溢彩的内劲光柱。
“这,这,这也太帅了!”
天明看得心中火热。
原本他以为得了墨家至尊武器非攻就已经天下无敌了,现在看来,还是虞渊护卫的武器更厉害!
光剑与霸王破阵枪相撞,后者登时便出现了细小的豁口。
少羽见状大惊,赶忙收回武器。
“你这是什么邪门兵器?”
石兰不禁得意:“土包子,这是光剑,聚气成刃都不知道?”
天明与少羽面面相觑,今日所见,当真颠覆了他们的三观。
一通打斗下来,少羽已经发现,论自身实力,石兰是不及自己的。
但那贴身的皮质软甲、名为“光剑”的奇异武器,却为她增色不少。
若是虞渊护卫皆是这般装备,那也太可怕了!
“谁在园中?”
就在这时,一声呼喝从不远处传来,显然两人的动静,引来了外人。
天明猴子般上树,看见了来人:“不好,是伏念掌门,少羽快跑!被逮到就惨了!”
闻言少羽赶忙将霸王破阵枪拆成两截,重新藏回绑腿。
临离开之际,他回头看向少女离去的方向:“今天步战,不分胜负,咱们择日再战!你敢吗?”
“有何不敢?到时候输了可别哭鼻子哦!”
石兰轻笑一声,一个纵跃,消失在树林之中。
“哎呀别看了,要是被逮到,咱们就全完了!到时候还得拖累大叔巨子他们。”
“知道了。”
少羽最后再深深看了一眼,扭头离去。
伏念姗姗来迟,一眼便是满地狼藉。
谁人胆敢在我小圣贤庄动手?
伏念又惊又怒,但多年的养气功夫,让他在外表上根本没有表现分毫。
“这是,蜀山的标记?”
当看到那殷红的阴阳鱼图案,伏念当场便认了出来。
我小圣贤庄与蜀山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这次却无故在我庄内留下印记,究竟所谓何事?
这草坪上的打斗痕迹,又是谁人如此大胆,竟然与蜀山之人起了冲突?
蜀山之人向来游离世外,不争世间事,除开与剑仙宝物有关,几乎不曾听闻出手。
难不成,始皇东巡的传言,是真的?
作为前哨而来的长公子扶苏,莫非真的因天外星铁与蜀山发生了冲突?
作为小圣贤庄掌门,伏念消息灵通。
当年三千豪侠入蜀之事的后续,他比其他人知道很多内幕。
剑仙没有出面回复,始皇帝也没有追究、继续增派兵马。
但虞渊护卫却头一次高调行动,不少参与此事的秦庭官员被灭口,失窃的剑仙宝物被悉数追回。
这么多年来,秦庭与这江湖第一隐世大派蜀山,都对此事保持缄默。
有此旧隙在前,再加上天外星铁,爆发全面冲突也并非不可能。
只是不知到时候,剑仙会站哪一方。
伏念揉了揉发酸的额角。
作为小圣贤庄的掌门,天下儒生的楷模,他只有一个坚定的念头:那就是护住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将孔孟圣人之道继续传承下去,莫要在他手上出了乱子,承担万世骂名。
所以,几年前听闻秦军将要攻秦,他亲自动身劝谏齐王,呈明厉害。
尽管末代齐王因此被嬴政活活饿死,让他承担了不少骂名,但小圣贤庄却因此完好无损的保留下来。
甚至因为战事,一直承平的桑海迎来了空前的发展,连带着小圣贤庄话语权与日俱增。
到了现在,因为始皇帝的一纸调令,田氏被迁徙汉中,骂声是彻底绝了。
他丝毫不怀疑大秦带甲雄师百万的战力,却也惊惧剑仙一剑开虞渊的恐怖实力。
若真是这两者开战,该如何选择,伏念毫无头绪。
“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伏念将蜀山记号重新掩藏好,装作没有发现的模样,施施然走出园林,一如往常继续巡视小圣贤庄。
此时天已正午,钟声响了十二下。
“是时候用午膳了。”
伏念转身朝饭堂走去。
钟声同样吸引了天明、少羽,三人同时在饭堂门口相遇。
“弟子子明(子羽),见过掌门。”
虽然行礼还不太熟练,但见到两人已经尽力在做,伏念也没有太过为难他们。
三人先后跨进饭堂,来到自己的案前。
小圣贤庄实行分食制,也就是一人一案,菜品饭食,皆是一人一份。
因为笃行圣人教诲“君子远庖厨”,庄内不设厨房,由外边送餐进来。
“子羽,这味道,跟有间客栈的饭菜好像啊!”
天明尝了两口,险些将筷子都给吞下肚。
少羽闻言一笑:“小子,你猜这食盒上的这两个字是什么?”
“难不成是‘有间’不成?”
“恭喜你,答对了,不过那个字,读‘见’更好。”
这话来自天明身后,不知何时,张良已经来到他身边。
“三师公!”
两人赶忙起身见礼。
张良扭身摆手,躲过了这一礼:“你们呐,真是会给我惹麻烦。说吧,这次是因为什么?”
“什么什么?”
天明也不知是充傻装愣,还是真忘了。
“上午的第二节课,为何不去?”
张良难得给了脸色。
“我们……迷路了……”
天明试图蒙混过关。
张良被气笑了:“这个理由,在我这都过不去,更别提颜路师兄了,再想想。”
“我……我……我生病了……”
“生的什么病?”
张良刨根问底道。
“我……我肚子疼……”
天明躺下,捂着肚子假装哀嚎。
张良还是摇头:“颜路师兄通医术,就凭你这气色、食量,他一眼就看穿了。”
天明一连说了几个理由,却都被张良否了。
最后,他索性心一横,实话道:“我得了一种怪病。”
“哦?”张良一副孺子可教的认可神色:“说说看?”
“我得了‘一看满页字就头疼’的怪病。”
一旁少羽听到这话,一口水喷了出来。
“小子,你不想认字读书就直说,偏偏诹出这么个怪病来,笑死我了。”
却不想一旁张良却没有说话,顿神想了想,最后竟然点了点头:“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跟我来。”
少羽眼睛都瞪出来了,天明伸舌头嘻嘻一笑。
三人穿过用饭的众人,来到二当家颜路身边,却不想荀子也在。
荀子主动打招呼道:“小友,你好啊!”
天明登时笑了起来:“你不是湖心岛那个老头吗?你也来吃饭啊!”
“不得无礼!”
张良闻言只觉得汗流浃背,赶忙向荀子解释道:“这是刚招收的两名弟子,还不熟悉礼数,师叔莫要见怪。”
“无妨!小圣贤庄难得有这新气象了。”
荀子只是笑着摆摆手。
张良又转身对身后两人介绍道:“这位是荀夫子,你们的师叔祖,还不快快见礼?”
“子明(子羽)见过师叔祖。”
“还有你们的二师公!”
“见过二师公!”
荀子抚须一笑。
一旁挨了半天批的颜路尴尬笑笑,拱了拱手,便算是见过礼了。
随着两个小辈的见礼完毕,荀子最先开口:“子房,来找颜路可有要事?”
“是这样的,今天上午两个小辈去湖心岛散心,却不想刚来不熟悉道路,因此迷了路,这才没有赶上颜路师兄的礼教课。”
张良何等聪慧,只凭荀子和天明的只言片语,便将上午的事,猜了个七七八八。
说完,他不动声色地看向天明,后者当即会意,上前一步将准备好的理由说出。
“启禀师叔祖、二师公,我从小便有怪病,一旦看到满是字的书就头疼。上完第一节课之后,便拉着子羽去湖心岛散心了,却不想就此迷路,没来得及赶上二师公您的第二节课。”
见天明果真一力承担下来,少羽不免有些感动。
“子羽也平时散漫惯了,这才没能及时拉住子明,我也有过错。”
听完两个小辈解释,荀子呵呵一笑,道:“两位当家,这两个小辈这是在说小圣贤庄课业繁重呢。”
“不敢,不敢!”
天明两人赶忙矢口否认。
张良适时开口:“师叔、二师兄,我观天明所言非虚,但良不通医理,还请二位仔细看看?”
闻言颜路和荀子诧异地对视了一眼,随即把审视的目光看向天明。
“气力有亏,精神弥散,果然有问题。”
“小友,伸出手来,让我们看看。”
两人一番望气,果然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天明挠了挠头,没想到这下弄假成真了。
“我该伸哪只手啊?听说男左女右?”
天明不太确定道。
“两只手都伸出来,平心静气坐好。”
颜路将案上饭食移开,空出位置来。
“左手主血,右手主气,自然两只手都要看的,伸手来。”
两人各搭了一只手,凝神静气诊断起来。
一旁少羽看得迷糊:难不成这小子真有病在身?
之前墨家禁地天明发病,他并没有看见。
“张嘴!”
过了片刻,荀子二人又交换了手臂,同时提出了新的要求。
天明照做,两人又分别问了些看似寻常的小事,天明也一一应了。
最后收工,却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忽然颜路拔出腰间宝剑,堂内阳光再含光的折射之下,熠熠生辉。
众人纷纷捂眼,只有天明怡然不惧。
“果然!”
颜路似乎有了头绪。
“如何?”
张良追问道。
“此子眼神飘忽,难以集中精神,乃是眼疾也。”
颜路给出了他的结论。
却不料荀子却微微摇头,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份竹简。
“来,小友,看看这个。”
天明本能想要拒绝,但大家都看着他,只好硬着头皮借过翻开。
却不料里面并非文字,而是一个个奇异的符号,歪歪扭扭,各不相同。
符号之间,似乎还各有联系,天明一时沉浸其中,不可自拔。
“子房你看他后颈。”
张良不敢怠慢,忙去翻看。
当那触目惊心的血管收缩膨胀之景出现在眼前,就连他都惊讶得轻呼一声。
这下荀子两人都坐不住了,赶忙上前查看。
“果然不出老夫所料,此子身上,同时身中阴阳两种咒术。全身十二正经、奇经八脉被完全封闭,气血流通不畅,这才一聚精会神,便感到头疼。”
荀子抚须感慨道,一脸惊叹。
“若是寻常孩童,恐怕早已夭折。但子明先天一炁雄厚,这才延续至今,不影响他日常生活,已经算是福源广大了。”
闻言少羽呆愣当场,一想到这小子平日里带着这样严重的怪病与他胡闹,心中既是担忧又是自责。
“师叔祖,可有法医治?”
少羽为了好友,也是豁出去了,直接跪倒在地,恳求道。
“何至于此,速速起来。”
见他这番举动,那灼热的赤忱之心,让荀子先前的对他的那点坏印象,彻底烟消云散。
张良疑惑道:“阴阳咒术?这是阴阳家的手段?”
“不错。只是不知这孩子身上,究竟有何背景,竟然让他们忍心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
荀子说着,同颜路一齐看向张良。
“良实在不知。只是在半路见他流落街头甚是可怜,又身怀天资,这才带回。”
张良赶忙推脱干净。
少羽还记挂着天明的病情,追问道:“师叔祖,这咒术,可有法医治?”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就连荀子也微微摇头。
“老夫虽然认出是阴阳家的手段,却连具体是何咒术也认不出。强行医治,只怕会毁了他一身经脉,从此变成一废人。”
众人有些失望,却不料他还有后话:“但是,若论这天下有谁能够医治,以老夫的见识,恐有三人。”
“三人,是哪三人?”
听到能够医治的人这么多,少羽打心里感到高兴。
“这一者,乃是蜀山剑仙,他是超凡脱俗的仙人,想必这点小伤难不住他。”
众人心中有些失望。
谁人不知,这天下没人能找到剑仙,除非他亲自现身。
君不见当年始皇帝废了那么大动作,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其二嘛,乃是道家天宗北冥子。五百年前,阴阳家从道家分出,虽然历经改良,但功法之变,万变不离其宗。若是北冥子出手,此乃小疾耳!”
众人更加茫然了。
北冥子亦是传说中的人物,多年来一直被虞渊护卫追杀,不见消息,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
“这最后一位,便是阴阳家东皇太一。此人乃是阴阳咒术的集大成者,没道理自家种下的咒毒,却自己也解不了。”
听完最后一位,众人彻底死心了。
若是东皇太一能出手,那还真有鬼了。
“那岂不是说,天明没救了?”
少羽满脸哀伤。
“也不能这么说,这小子福大命大,暂时并无性命之忧。只是这看书便头疼的毛病,老夫是无能为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