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未睡觉,再加上刚刚那巨人的惊吓,谢小娥承受不住困意的来袭,差一点摔倒。
“富叔…我好想睡一会…”
可是没人注意到,谢小娥的腿上,出现了一处伤口。那是被血蝠咬伤后才会留下的伤口。
富安背着谢小娥走了几天,来到了一个村子前。可是谢小娥这几天一直也没有醒,这让富安很是担心。此时富安的心里充满了自责,明明那些冒险的事情都该让自己来的,他绝不能让老爷的血脉断在自己的手里。
二人到了村口,看到了一个身材健硕的少年。那少年一身红衣,但是从行为举止和腰间的机关盒来看,是巴蜀唐门人氏。少年看着天正在发呆,和二人对视了五秒钟后,打量着谢小娥身上的落缨绸缎,忍不住率先开口:“我类个娘哎…”
谢小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她猛地坐起来,拔出了那把莫邪剑。这一拔不要紧,把那少年好不容易抓来的野鸡吓跑了。
“你是谁?”谢小娥用剑指着那位少年,颇有警戒地问道。“我的鸡!我的烤鸡!!你你你,你还我烤鸡!!”那个少年显然并不想理会这个冒冒失失的谢家大小姐,夺门而出,去追那只野鸡。
然而,过了一会儿,少年便扫兴而归了。
“你…”先开口的是那个少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少年走到谢小娥面前,“你昏迷了那么多天,是我救了你哎…怎么,你对救命恩人就这个态度吗?看你穿的这么好,想不到是个傻子…”谢小娥愣住了。她觉得,如果有一个人能比谢怀还能絮叨,那一定是这个人。谢小娥揉了揉眼睛,起床气消了一大半。“陈郡谢家,单名小娥。方才多有得罪,因家族突发变故,望公子恕罪。”那少年心里一惊,自己只觉得这个小姑娘出身不简单,没想到竟是传说中的谢家后人。“唐唐唐唐门,唐玉鲸…也。”
“不过…这里是哪里。我记得我从那个密室出来,醒来就在这里了。”“这里是驻马村,”唐玉鲸咬了一口刚烤好的鲜鱼,“原为竹马村,顾名思义,这里的村民世世代代靠制竹马、编竹篮为生计。自从那件事之后,这里附近的水井成了感染源,就人烟稀少了。现在也就只剩下了几户人家吧,”唐玉鲸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小盅花椒粉,撒在烤鱼上,“反正,现在留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武功高强、能压得住‘那东西’的人。”唐玉鲸一边说手也不闲着,手上的青鱼已经烤的金黄酥脆,外面酥酥的一层外皮好像一碰就会碎,就像是晚秋的落叶。加上葱花和花椒粉的点缀,对饿了几天的谢小娥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你吃不吃?”唐玉鲸故意把烤鱼放在谢小娥面前晃来晃去,却只得到了一声:“滚。”虽然嘴上这么说,谢小娥还是直勾勾的盯着那烤鱼,控制住不让自己流出口水。吃惯了珍馐玉脍的谢小娥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原始手法烹饪出来的吃食,她摸摸身上,却发现从家里偷拿出来的桂花糕不见了。她看了看地上,竟是包住那桂花糕的绢布。
“你这鱼,哪里来的?”面对直击灵魂的审问,唐玉鲸努力的一本正经的说:“钓上来的!这里的鱼傻得很,根本就不需要饵!”谢小娥拿起那块金丝绢布,又重新开始了审问:“你!再!说!一!遍!”这个时候的唐玉鲸,大脑正在飞速运转,想用什么借口来搪塞,然而,面对谢小娥利剑一般的攻势,却是什么也没有憋出来。
“我不管,你赔我。”谢小娥转头又看到桌子上的新大陆——那是一个布包,但是显然和谢小娥的金丝绢布相比就十分逊色了。那布包散发着香气,那是属于市井的人间烟火气。唐玉鲸想要上前阻止,可是来不及了。
“完了完了…那可是我二两银子买到的上等黄牛肉!!”
谢小娥打开布包,是一些酱黄牛肉,和两个白面馍馍。谢小娥饿极了,一口一口的吃起来。“这额牛藕唔谋哦了!(这个牛肉我没收了)”又拿出腰间别的槐花露,使她吃起来不至于太干。
恢复了一些体力后,谢小娥无神地看着天花板,问道:“你刚刚提到‘那东西‘,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唐玉鲸头也不回,一边吃烤鱼一边回答道:“你不知道吗?几十年前有一个怪物曾经来过这里,人们都叫它魇魔。”“魇魔?”“对,它们为一个不存在的东西服务。”“不存在的…东西?怎么越说我越晕…”实际上,不只是被唐玉鲸的措辞绕晕,谢小娥生理上也感到了一点头晕,真的很晕。
“那是一个禁忌的名字。那本就是不该存在于世间的东西,就连最早的古书都找不到关于它的记载…在这以前,整个世界都在拼命的遗忘它…却因为人的欲望和贪念被唤醒了。”“存在…同时又不存在,那它到底叫什么名字呢?”“它的名字,叫做朝文兮。几十年前被封印在封灵石里,天下难得太平一次。可是听说最近有个不长脑子的把它又放出来了。你仔细看天空,有没有觉得格外的阴沉?”“好像是有一点…”“把它放出来的人,也会有魇魔付着在身上。特征就是脸上会有朝文兮的器官,那就是[魇魔具象化]。”
谢小娥听着正入神,突然想起找不到富安了。“对了,和我一起来的那个人,现在去哪里了?”“是那个会气功的大叔吗?他很担心你,上山给你采菌子去了。可能这会快回来了吧。”气…功?谢小娥回忆起过去家里的点点滴滴,挤破了脑袋也没回忆起富安使用气功的桥段。
这个时候,吱呀的一声,门开了。
“大小姐!您终于醒了!”富安激动的甩掉手上的药材、菌子和野兔,径直的冲进来。富安激动的老泪纵横,“这几天小的一直在担心大小姐的身体状况…”“好了,我只是好好睡了一觉。”眼前这一幕,让唐玉鲸哭笑不得。他才刚出来闯荡江湖,不懂得什么叫生离死别,不懂得什么叫主仆之约。但是他偶然间瞟向谢小娥,发现她的小腿正在流血。
“谢小娥。”
“怎么了?”
“前两天你昏迷的时候,我为你输入了真气你才醒来的。现在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非要说的话,从刚才你说那魇魔的事情开始,我就有些头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就是很嗜睡…”“对!大小姐,前几日都是多亏了这位小公子啊…”唐玉鲸拿出一个小药瓶,“看看你的小腿。”谢小娥这才刚起来看看自己的右腿小腿,看到了啮齿类动物的咬痕,那咬痕还在流着黑色的血。血滴下来,就像珠子一般。
“糟了…”唐玉鲸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是黑蝠。你被它们盯上了。”“黑蝠?”“对。这是一种南疆才有的血蝙蝠,只有修习祭血术的人才能完全掌握。而据我所知,这江湖上会这祭血术的,只有两个人。”“南疆血王,玉鹧鸪,还有他的徒弟,潇湘楼杀手团最强王牌——全家蝠。”“这些名字我怎么都没听过…潇湘楼,又是什么东西?”“潇湘楼,起源于先晋,是天下最大的杀手组织。传说中被它盯上的目标,从来没有人能够逃脱。它就像黑夜里的猎鹰,在黑暗里死死的盯着猎物。我对这潇湘楼也知之甚少,只知道它内部还有一层精锐的组织。”“内部?”“对。所谓山中一夜雨,树抄百重泉,潇湘楼内聚集了所有精锐杀手的组织,名唤‘潇湘夜雨’。而这全家蝠是这潇湘夜雨的统领之一,号称‘蝠翼轮回,不死不休’。另外,你们谢家此次大难,我猜测就和潇湘楼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可能!不可能!我家不会有事的,有我兄亲在,我家里不可能有事的!”
此刻,小屋的上空聚集了密密麻麻的血蝙蝠,让人心神不安。
“那我们…要不快离开这个地方吧!我兄亲说让我去昆仑墟,我们就快去昆仑墟吧!”“来不及了。你听,这些声音。”成百上千血蝙蝠的声音让人心神不安,好像随时就要将三人吞噬。
这个时候,门板,掉了。
“小东西知道的还真不少,不过,你也只能走到这里了。今天本大爷心情好,只杀干将莫邪的剑主。下次,再看心情杀你!”数百只蝙蝠从天而降,竟变成了一个人。由于长期修炼祭血术,脸上已经没有了一点点血色。那人的头发杂乱无章的自顾自的摆着,下巴也已经变形,长满了角。
“大小姐快走!”富安向前一步,身上充满了真气,同时用一道真气墙隔开了他和两位年轻人。唐玉鲸又惊住了,这一招他听师尊提起过,正是岭南富家的最高绝学:炁体源流。
“老不死的东西,活得不耐烦了!正好,今天也让我的小宝贝们都开开荤!”说罢,那全家蝠的手上架起了血红色的气刃,向富安冲过来。“大小姐,你们快走!我撑不了多久,之前二爷留下的的锦囊和引荐信就在那位小兄弟的身上,你们快走!”“富叔,你怎么能…”谢小娥正要前去帮忙,却因为失血过多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别动。”唐玉鲸扶着谢小娥坐到床上,“我现在为你传功,就算你要送死,也要死个明白。”唐玉鲸向往佛学,此番出家门便是为了前往佛家修行。在路上,一个江湖贩子卖给他过一本假的《金刚经》,他竟然凭借那假《金刚经》真的领悟到了一些要点。因此,两道真气在谢小娥的身体里游走,形成了罡气,也锁住了刚刚的伤口。
而另一边,富安和全家蝠打的不可开交。全家蝠杀性大起,愤怒的叫道:“老头,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你还是赶紧滚吧。等一会我反了悔,我的宝贝们可不长眼!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妖怪,从二十岁我就来了谢家,老爷对我不薄,我死也要保护住大小姐!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就休想碰我家大小姐一下!”
此刻,炁体源流的力量达到了第五重,富安一改常态,和和那全家蝠厮杀起来。可是蝙蝠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富安的身上出现了很多伤痕。这时,富安忧心忡忡的看向谢小娥,然而全家蝠抓住这个空档,狠狠的抓向后背。
富安一下支撑不住,半跪下来,那血蝙蝠之毒也悄悄的向全身蔓延。全家蝠抓住机会,那气刃换化成双剑,正要砍向富安。
“老头,嘿嘿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光闪过,全家蝠的无名指和拇指被削掉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随着全家蝠凄厉的惨叫,不知道什么时候,谢小娥出现在了富安的面前。
而全家蝠看了看自己只剩三根指头的左手,冰一直冻结到小臂。
“莫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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