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身子一颤。
那声音虽极为平淡,但投入她耳中,却觉着灵魂飘荡。
膝一软,便跪了下来。
接着便听见一声轻笑。
“兰姑娘,怎的见我便跪。”
兰芷心中惶恐万分,不敢抬头去看。
只因,那人一出现,便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
“大人,兰芷不知做错了什么,求大人恕罪!”
身子低伏,额头触地,模样卑微。
兰芷明白,别看自己在楼里光芒万丈,又有一首绝佳的曲子,在花魁里可谓是首屈一指。
但在真正的贵人面前,却什么也算不上,若不是醉春楼不算真正的烟花之地,背景也颇为不凡,早不知变成了谁的玩物。
而面前这人的身份,兰芷心中大致猜到一二。
那身影见兰芷这般果断的告罪,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
“有趣,怪不得能被我醉春楼捧成花魁,看来,是有几分聪慧。”
“既然那么聪明,何不猜猜,我为何要见你?”
兰芷觉着身上压着的大山移开了些许,身子轻松许多,缓缓吐出一口气,脖颈扬起。
映入眼帘的,是一穿着玄色袍子的人影,袍子颇为宽大,将身子完全笼罩其中,看不出男女。
面容被一张黑玉面具挡着,什么都没露出来,兰芷唯一能看见的,便是一头长发,随意披在脑后。
抿了抿唇,兰芷道:
“可是因为李玄李公子。”
“哦?”听见这句话,面具人颇有意外,眼中透露着兴趣。
“你是如何知晓的。”
兰芷神色失落:
“最近,能让大人对兰芷这般小人物投以注意的,想来便只有那一词曲。”
“可若是因为词曲,大人如何会这般。正好的是,就在刚才,我入了李公子他们的聚会,大致看出他的身份怕是不太寻常。”
闻言面具人更感兴趣了,词曲是今早李浔才写的,醉春楼的宣传是中午开始的,而今晚的演奏,实际上来说,应当算是彩排。
九为数之极,九月九便为正阳日,这天,除了正阳狩猎这为贵族子弟举报的,民间也有着许多活动。
而醉春楼本就准备好,正阳日时,弄一大场面,而兰芷新得的词曲,刚告知楼里,便被定为压轴,还让今日演奏一次,当做预热。
而面具人自然也是刚知道不久,所以对于李浔如今的身份,还未来得及过多调查。
看着还跪伏在地上的兰芷,面具人也没有让她起身,而是低下身子,同她一个身位。
“你说的,那位李公子,现在是何身份?”
面具人突的蹲下,兰芷吓得不清,下意识便低着脑袋,试图躲避,听到询问,心思才稍定。
看着那副光滑的黑玉面具,兰芷声音颤颤巍巍。
“从他们的交谈中,我想,李公子应当是在当朝三皇子的麾下做事。”
“什么?三皇子。”
听到这个名字,面具人的反应颇有些大,还低声呢喃了一句:
“为何会在三皇子手底下。”
站起身来,低头沉思,似是有些担忧。
兰芷大着胆子,道了句:
“大人,我去时,有人觉着李公子出身不好,不应作出那般诗词,便提出质疑。”
这句话刚出口,面具人缓缓抬头,一道寒意从面具下透出。
“谁,敢怀疑他?”
兰芷心都快跳出喉咙,急忙补充了一句:
“兰芷并不认识,但他坐在主位,我唤李公子时他应了,应当也是姓李。”
“那应当是李尚文。”面具人声音平静。“他算个人物,那后来怎么样了。”
兰芷答道:
“后来不了了之,李公子以三皇子都未怀疑他,那叫李尚文的,何故怀疑他应对。”
面具人轻笑一声:
“若真如此,那他还真有几分本事,能瞒得住三皇子。”
兰芷附和的点头,又迟疑问道:
“大人,可是认识李公子。”
“哦?何出此言。”
“兰芷看大人似乎颇为关注李公子之事。”
兰芷胸口起伏不定,心砰砰跳着,她觉着,自己胆子真大,竟然敢出言询问。
幸好面具人不在意,只是轻飘飘的说了句,“只不过对作出那般诗词之人,颇有几分兴趣而已,并无其他。”
“兰芷明白了。”口头上这样应声,心中却是不信。
兰芷本就兰质蕙心,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来,面具人只是应付她而已。
当然,明知她也不敢再多问,毕竟,眼前这人,掌控着她的一切。
接着屋内陷入了安静,兰芷低着头,等待面具人指示。
可等了段时间,没听见让她离开,反而听见个让她百般羞涩的问题。
“你和他行房过了吗?”
绯红顺着脖子就爬上了脸,兰芷支支吾吾,只如蚊子般轻轻嗯了句。
接着面具人问了句更羞赧的问题。
“大不大?”
“?”
大脑一片空白,并未回答。
“真是便宜你了。”
后又隐约听到这样一句话。
而在另一边,在兰芷离去后没多久,宴会便散去了。
虽李浔暂时应付了过去,但雅间内众人,看着他还是有几分戒备。
宴会自然气氛也冷了下去,免得接着不自在,李尚文便草草宣布今天到此为止。
众人散去,而李尚文则跟在王琦同李浔身后,往皇府走去。
途中王琦多次想开口询问,但瞅见身后盯得死死地李尚文,还是止住了口。
李浔倒是表现的自在,还主动同李尚文攀谈几句,显得问心无愧。
入了皇子府,王琦便同二人分道扬镳,回了自己的住所。
倒是李尚文,还寸步不离,跟着李浔,一同入了自家院子。
刚进院子,一模样奇怪的小兽就跑了过来。
李浔蹲下身子,嘴角含笑,抚摸两下,场面十分温馨。
李尚文打量一番,什么都没看出来,开口问道:
“这是,你养的宠物?”
“算是吧,当然,我更愿意,称之为朋友。”
李尚文沉默不语,心里觉着,或许自己真的猜错了。
李浔同幼马玄一天没见,它颇为粘人,安抚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将它哄回去好好睡觉后,便站起身子,朝李尚文道:
“尚文兄,走吧,我同你去见殿下。”
“可。”
李尚文轻点头,便往院外走去,可还没走出几步。
便见一带着面甲,漆黑武服之人,候在不远处,一棵桑树下。
“暗卫。”李尚文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