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人机敏过人,在下的确有事相求。”
“直言便是。”
望着眼前的杨云,李浔眼底几分异色。
当初见杨云第一印象,便觉得此人阴冷如毒蛇,事实证明,也是如此,只不过,没想到喝了两口酒后,倒有些豪迈的意味。
抿了一口酒道:
“我那兄王琦,觉得被伏妖军那人给欺了,想要报复一二,大致计划我已有想法,只是需一个,同样识得那人,还才智过人者,打打掩护。
不得已之下,才想着劳烦杨兄出马。”
杨云轻笑一声道:
“那王琦怎的不亲自和我说,算了,不说我也明白。”
“当时在议事堂,我便说,有事找我就行,云自然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李兄这个忙,我帮了。”
杨云会答应,是在李浔预料之中的,淡淡道:
“若事成,算在下欠杨兄一个人情。”
杨云摇头道:
“云不需要什么人情,此事结,我们二人之前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他望着李浔,目光饱含深意,议事堂那一息悟剑,给他的震撼大了些。
其他人或许不认识李浔拿出的剑法,可他杨云认得。
那风池剑乃璇玑道人所传下,各方各面,都是同等层次剑法中,最为顶尖的,包括难度。
李浔放下手中酒杯,轻声道。
“我们并无什么恩怨,又何谈一笔勾销呢?”
杨云笑了两声,摇了摇手中折扇。
“李兄说得对,只是不知你的计划能否告知一二。”
“自无不可。”
李浔于杯中沾了点酒,在两人面前的桌上,写下四个字:“偷梁换柱。”
杨云不愧是读书人,仅一眼便看明白了李浔的计划,而后轻轻点头,夸赞了一句:
“李兄,写得一手好字啊。”
说完,也沾了点酒,在这里这一边,同样写下四个字:暗渡陈仓。
李浔一怔,而后笑道:“杨兄聪慧,玄不及也。”
“云哥儿,外面在传那兰姑娘要开始奏曲了,且去看看。”
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个人影,凤凤火火的。
两人瞬间将桌上酒渍抹去,抬眼一看,来者正是柳林。
杨云低声呵斥道。
“这般急躁,成何体统。”
柳林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只是低着头道:
“云哥儿,我知错了。”
杨云这才摇摇折扇道:
“说吧,何事。”
柳林正要开口,就望见一旁坐着的李浔,瞬间脸色就变了。
“你在这里作甚?”
见柳林终于发现自己,李浔才看向他,微微一笑道:
“在下,同杨兄谈些事情。”
柳林心里很不平静,败过李浔后,他便心里多了道不易察觉的裂缝,现在又见他同自家表兄,相处融洽,莫名有股危机感。
看着李浔的眼光也愈发不善,尤其是在杨云开口道:
“李兄为我好友,日后,你同样唤他兄长便是。”
柳林低着脑袋,闭口不言,杨云正要开口,李浔便提前一拱手道:
“杨兄,事情既然已经谈成了,我便先回去告知王琦兄一声,先且告退了。”
说着,便拿起了自己的杯子,倒了杯杨云的酒,而后起身。
柳林闻言抬头,正好与李浔双目对视,古井无波,如寒潭般澄澈。
回过神来,已经不见踪影。
忍不住问道:
“云哥儿,你对那下等人太过友好了吧。”
杨云原本低头品着美酒,闻言缓缓抬头,不复同李浔交谈时的温和,变得阴冷刺骨。
“柳林,你还在叫他下等人?那你又算得上什么东西。”
柳林咬着牙,嘴硬道:
“我堂堂世家子弟,他一个养马出身,怎么就叫不得了。”
虽说李浔的本事他很佩服,但,出身贫贱就是贫贱。
而且柳林也颇为自信,心中笃定,胜一时,并非胜一世,终有一日会将今日受到的羞辱报复回去。
杨云并没有骂柳林,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几秒,而后继续品自己的美酒。
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说过一样,轻声问道:
“你刚才说,那花魁要奏曲儿了?”
柳林原本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但听见自家表兄说起别的事情,心里以为,他认同自己的观点,脸上露出喜色。
“嗯嗯,云哥儿,这醉春楼宣传得铺天盖地,我们去听听,看倒底如何。”
“嗯,等我喝完这杯酒先。”
……
“贤弟,事情办成了?”
王琦见李浔走过来,连忙端着酒杯迎了上去。
李浔淡淡笑道:
“幸不辱命。”
听到李浔回答,王琦心头一喜:
“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若是去见那杨云,定会被他百般羞辱。”
“道谢的话就不必说了,兄长只要记得请我去教坊司听曲便是。”
“嘿!”王琦一挑眉毛,“你就惦记着这些东西。”
“唉……”李浔长叹一口气,摇头道:
“没办法,小时候家中贫困,没怎么听过曲儿,来京城听过一次后,便好上这口。”
“我也只听曲儿,不干别的。”
“啧!”王琦一脸鄙视的看着李浔。
李浔面不改色,淡定自若道:
“刚才我听说,兰芷要奏曲了,且去望望。”
“奏曲?”听李浔这么一说,王琦也来了兴趣,“走走走,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写出什么好词来。”
“呵呵,保管你一听,就流连忘返。”
还是如同昨天那般的台子,不同的是,今天没有悬在半空的轻纱。
只是搭起了高台,高台之上,摆着一架凤尾琴,只是说好了要演奏的兰姑娘,并不见踪影。
“兰姑娘哪去了?”
“对啊,不是说好要开始奏曲儿了吗?”
“难不成有人在妖言惑众?”
台下人山人海,哄闹异常。
突的一震鼓声响起,如同一道惊雷,将在场不少人吓了一跳。
正欲要破口大骂,一悠扬的琴音响起。
转眼看去,原本空无一人的高台上,穿着白色长裙,秀雅清丽的女子端坐于其上。
与昨日相比,穿着保守了许,妩媚也已收起,判若两人。
若不是李浔熟悉,说不得可能认不出来。
“奴家兰芷,今有一曲,奏给诸位贵人听。”
话音刚落,便是一道琴音响起,闻听着,皆悲从心起。
其声幽幽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一曲终了,楼内的女子皆掩面而泣,众男子也只觉如梦如幻。
“好词,好曲……”
不是是谁先这么夸了句,楼内,彩声络绎不绝。
高台之上的兰芷,淡定自若。
朝众人鞠了一躬道:
“此词名唤雨霖铃,乃兰芷一好友所作。”
随即轻轻一跃,消失在高台之上。
台下众人怅然若失,完全没有预料到,兰姑娘仅奏完一曲,话都不过说了两句,便转身离开。
有人起哄大呼:“再奏一曲!”
可醉春楼视之不理,只是一管事走了出来,开口道:
“兰姑娘奏曲劳累,已然下去休息,诸位若是想听,便正阳日再来。”
说完后,招了招手,一群舞姬纷纷上台。
往日看着动心的舞蹈,今日望着,只觉没有滋味。
而四楼一处雅间内,几人同样失魂落魄,特别是为首的文雅男子,口中一直念叨着“绝世好词”。
突的雅间内,不知是谁,说了句,“今日得见佳词,何不开个诗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