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方越被自己的话吓到了，那小厮也是连忙道歉道，“也不是这么夸张，当然不可能让这些凡人饿死，附近的宗门，还是会定期发放一些食物的。”
“只是，大人你应该也明白，凡人在中州毫无生产力，地位相较于其他四域，还要低下一些。只有那些怀孕的产妇，地位高，至于其他的，你懂的。”
方越点点头，却没来由的想起小日子的那些异世界番剧，中州这样的做法，好像有些类似哥布林。
没办法啊，那些什么种地了，养殖了，手艺活了，都被资质低下的盅师干了，凡人怎么可能抢的过们呢？
而且相较于凡人，盅师的成本更低，见效更为显著，规模更加庞大。
凡人根本一点优势都没有。
被剥夺了生产力，简直无异于剥夺了他们的尊严，以及仅存的那点地位。
方越心中感慨，“不过，现在想来，中州之所以会在界壁消失之后第一时间掀起战火。也是为了解决内部矛盾啊。”
中州是五域开发最早的，从元始仙尊开始就已经开始开发了，反观其他四域人族，都是从狂蛮魔尊将异族杀了个七七八八之后，方才开始崛起的。
说实话，也怪不得其他四域对中州无感，甚至有些讨厌。
中州和天庭虽然自诩是人族的开拓者，但是，终究没有把人族的解放带给整个五域。
当时已经出现了两位天庭尊者，元始仙尊和星宿仙尊，还有一位无极魔尊，等到狂蛮魔尊的时候大约已经过了一百多万年左右。
中州对于解放四域，反而是一点儿成果也没有，只有中州的人族才当家做主，其他四域还都是奴隶。
这样的背景之下，其他地域的人族要感谢的，大概也就只有狂蛮魔尊了。
不过话说，狂蛮魔尊当时要是创立势力，绝对能够吸引来四域，甚至是五域的大量人族。
绝对是比天庭还要强大的人族第一势力。
可惜啊，这位帅道尊者，没有这份心思。
要不然以他的功绩，虽然可能比不上元始仙尊，星宿仙尊，但在人族的声望，是不虚他们的。
毕竟到了他那个时代，他成功的做到了他之前尊者，从来没有做到过的事情。
虽然是建立在前人的基础上，但是，也不得不否认他这惊天的功绩。
而此时，送饭过来的小厮已经离开了，他脸上依旧带着笑，可是眼神之中，是一种彻底失去神采的死寂。
恍惚间，方越看到面前的小厮，好像变得越来越多，人山人海。
也许，这个小厮，就是在中州制度下痛苦挣扎的一个投影吧。
.........
春山暖日和风，阑干楼阁帘栊，杨柳秋千院中。
在城里居住了一段时间，方越发现，中州大概是五域最纸醉金迷的地域了。
城中，酒楼，商铺，客栈，鳞次栉比，当然最多的还是青楼。
沿街上，不少年轻俊朗的少年，唇红齿白的少女花枝招展，莺莺燕燕，招揽着客人。
没有办法，那些凡人能够做的事情，都被资质低下的盅师抢走了。
他们这些凡人，以及资质低下的少男少女，除了出卖自己，还能选择做什么呢？
方越不由感慨万千。
在方越走神之际，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拉住了她，“这位小哥，不要走嘛，我们这里便宜的很。咱们这里小妹多的很，有娇嫩的雏儿，也有成熟的桃子，来玩玩嘛。”
“不必了。”
方越推开女子抓住不放的手，女子还想纠缠，方越只得释放出自身气息，才令她知难而退。
出了城之后，放眼望去，全都是一望无际的土地。
中州的地形多为平原，最适合耕种，耕地面积自然是五域之最。
相较于南疆的梯田，中州的耕地都是平平整整，四四方方，一眼就可以看得到边。
“等我口号，我们一起催动翻土盅，把这片土地的泥土翻一翻。”
一处百亩农田前，十几位盅师汇聚一处，整整齐齐的排列着。
伴随着领头盅师的一声口号，十几位盅师一起催动翻土盅，土黄色的光晕笼罩百亩农田，农田顿时发生震动，如同地龙翻身一般，地动山摇。
农田表面的泥土，全都被翻到了下面，而下面的泥土则被翻了上来。
二十个呼吸之后，上百亩的农田，就算是被翻耕完成了。
方越咽了咽口水，心道凡人根本无法和这些盅师相比啊，凡人耕田还需要耕牛，犁，干上六七个时辰，甚至是几天。而这盅师，直接只需要催动一只盅，就可以达到翻地的目的。
中州的凡人，被淘汰实在是太正常了，完全就没有可比性。
就算是地球上，那些用于大规模耕种的大型拖拉机，也比不上。
翻土这种事情，凡人们需要考虑泥土的坚硬程度，土地的面积，以及多大的力量草能翻耕这片土地。
而盅师，只需要催动翻土这个概念的盅，就可以直接达到这个效果。
之后，方越又看到了一群用木道盅经营蔬菜园以及果园的盅师。
一个大规模的山猪养殖场，这里有一群奴道盅师。拥有奴道盅，可以直接控制这些牲畜让它们自杀，实在是非常方便。
要不是这些山猪没有解剖同类的能力，说不定，奴道盅师真的会操控山猪来生产山猪制品。
还有一群利用宇道盅的盅师，在城池之中来回穿梭，运送货物以及食品，俨然有了外卖的雏形。
.......
方越心道这些体贴的服务，都快要媲美地球了。
很难想象这个世界的背景是封建社会，在这个中州，好像真的没有凡人的用武之地。
其他的地域好像没有中州这样的盛况。
但是细细想来，中州这看似蓬勃的发展，就是用了无数资质差的盅师，以及不断生育的平民造就出来的。
可惜，中州的繁盛，他们这辈子或者是下辈子也没有机会享受。
因为，他们所生产的都是一些低价值的产物，甚至连一块元石都达不到。真正价格昂贵的，是那些炼制材料，而生产他们或者是把控他们的，只有那些门派高层。
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而这些资质低下的人，就是车轮下扬起的尘埃，亦或者是车厢中燃烧的煤炭。
究竟是正确还是错误，方越也不清楚，也没有资格定义。
“喂喂喂，别挡路！”
一群马车呼啸而来，方越咧嘴一笑，露出四转巅峰气息，惊的拉扯的马受惊。
不过好在，方越小施手段，便把它们定在了原地。
“惊人是四转巅峰修为，等等，这是南疆气息，难不成原本他的修为有五转？”
首领一惊，立马换了副面孔，“原来是南疆来的大人啊，是小的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原谅。”
方越自然是不会跟他计较的，不过，更好奇他们是想要前往何处。
于是便问道，“无妨，只是你们这么着急是想前往哪里？”
首领摄于方越的修为，夹起尾巴做人，恭恭敬敬道，“这位南疆来的大人，小的是和手下去给附近的村子送些柴米油盐等生活所需。”
哦？
这倒是让方越有些吃惊，他只听说过盅师强夺凡人的粮食，这给凡人送粮食倒是第一次见。
不过想来确实也有几分道理，毕竟，元始仙尊的初衷，也是为了人族，凡人也是人。
于是，方越便自来熟的飞上马车，坐到了车厢里，拿出几块元石递给了首领。
“我是第一次来中州，不熟悉这里的风土人情，见你们竟然做这样的善事，便想要一去看看。”
见到方越递过来的三块元石，首领悄咪咪的收了起来，喜笑颜开，“这样啊，大人，早说嘛。来来来，大人，今天就让小的带你来参观参观我们大美丽的中州。”
跟着马车来到了一处村门口，村民们早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乌泱泱的站了一片。
首领但是下属有条不紊的分发着粮食，而村民们也很乖，排队的井然有序，领完了就回到了自己的家。
“奇怪啊，你们这样做，对你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呢？”方越好奇询问。
那首领笑道，“没有办法呀，这片山里所有的土地，水流，石头，森林，都是我们门派的。”
“想必大人应该也知道，我们中州的盅师，大部分都从事一些其他地域凡人所干的事情。这样一来肯定会争夺凡人们的生产。”
“您也知道，凡人他们按部就班的耕种劳作，又能收获多少呢？反道是不如交给我们，由我们来进行统一生产，统一工作。”
“但是这样一来，凡人们难免会饿死。我们的宗门自然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说每一个月都会给他们分发粮食，让他们能够生存。”
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得到食物，这里凡人的待遇，好像还真心不错呀。
方越由衷称赞，“嘿，这么看你们人还怪好嘞。”
“对了，带我进村子里看看吧。”
方越开口，首领自然是无敢不从，于是带着方越来到了村子。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他看到村子里一点人气都没有。
而且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里面时不时的传来嗯嗯的声音，还有尖锐的叫喊。
嘶，这，这不对吧？
“这是.....？”方越面露疑色。
那首领无奈道“没错，大人，就是你想象的那样。他们就是在行周公之礼。”
方越也是觉得好笑，“饱暖思淫欲，没想到，这些凡人过得，还是挺快活的嘛。”
那首领解释道，“说起来，他们好像还真的是没有什么情，因为这片山脉的一草一木，溪流岩石，都是我们宗门的所有物。他们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
“同时，连这些凡人们都是属于我们宗门的。所以他们能够做的事情也不多，也就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当然，我们提供他们的食物，也就是仅供于温饱。再多的就是不可能了。毕竟，这些东西都是盅师们的血汗换来的。”
首领又附耳继续道，“另外，也是是这些凡人实在是太过贪心了，他们都想要生出一个甲等资质的孩子。这样就可以一人得到鸡犬升天。所以他们现在每天想的，就是行周公之礼，进行这些事情。”
不对，大大的不对。
什么都不用做，就有食物，吃吃喝喝，平日里就干那些周公之礼。
然后最有价值的是他们下一代。
至于攀比什么的，没有什么好攀比的，只有盅师，或者说，那些真正资质高的盅师，才值得羡慕。所以他们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攀比其他之心。
另外，由于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生产力，得不到酬劳。这就导致原本一些凡人们制作的首饰，生活用品，娱乐活动........都就此萎缩，消失了。
他们现在能够拥有的就是那些原始本能。
等等，这已经不是人了吧？
这和猪猡有什么区别，这已经变成圈养的畜生了啊！！！
“你，你，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在毁了他们？”
方越厉声怒喝。
那首领此时也顾不上惧怕，而是捂住方越的嘴，把他拉到一个角落里。
并且四处观察，看到上空没有什么侦查盅，这才放下心来。
“大人啊，您是真虎，这种胡言乱语的话可不能乱说。”
“而且，相信你应该也知道，在我们中州真正有价值的是盅师。不是人，只有盅师才是人。我们需要的是盅师，而不是他们的父母，所以我们根本不在乎他们会堕落成什么样子。”
需要的是孩子，是盅师，不是父母.......
不断的生育......
唉。
方越长叹一声，眼前的这些凡人，简直就是那些地球上买彩票的人，就想着一朝能够得道。
关键是他们这个想法还真没有毛病，只要生出甲等，不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
这可比其他的中奖率高太多了，完全不考虑什么身份，全靠自己抽。
所以，他们才从来没有想过改变，更没有想过反抗。
毕竟成功了就直接跨越阶级了。
可，可这样一来，就真的和圈养的家畜没有区别了吗？
但是，其他地域的凡人们，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其他的地域，他们也不是人，他们是农奴。
方越感慨，世界，本是如此，也合该如此。
旋即，又想起了城里小厮和自己说的话，“可是，那为什么城里那些凡人没有人管呢？都在城池边要饭了。”
“没办法，城池空间有限，不可能容纳这些凡人，更不可能白白给他们食物。”首领解释道，“这些人啊，就是见识到了我们盅师世界的繁华，已经忘了自己应该待的位置了。他们拼命的想要留在城池里，觉得这样一来自己就成为了和我们一样的人，人上人。为此不惜出卖身体，出卖尊严。”
“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却还非得死活赖在城里。我们也不能惯着他们呀，就让他们在城外乞讨呗。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可，这都是你们造成的呀，是你们让他们见识到了城池里的繁华，你们怎么能够不负责任呢？”方越不爽道。“而且也是因为你们的行为，他们的生活，才彻底被毁了。”
“我们能够怎么办？我们也很无奈呀，这个世道就是这样。首领无奈道，“你看就像我自己，我也就只是一个资质低下盅师，在这城池里打拼了十几年才混到这个位置，勉强站住脚。可有什么用呢？就算我一个月三十天都在工作，我的酬劳也不过是三十块元石。勉强维持温饱以及喂养盅和带到城池里的爹娘罢了。”
“要不然我的爹娘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方越默然，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不想开口了。
中州的繁华之下，是纸醉金迷的生活。是拼命工作，才能勉强养家糊口的普通盅师。是已经被制度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凡人。
没有什么是对，没有什么是错。
这，就是中州啊！
是强者的天堂，弱者的地狱。
或者说整个世界都是如此。
........
中州，帝君城。
这是一座中州最大的城池，或者说是整个五域最大的城池，由盅搭建，号称天下第一凡盅屋。
同时，这里也是中州盅师最大的聚集地。
这座城池，方越前世还从来没有来过，这次正好有机会可以大饱眼福。
这座城池坐落于中州的人脉节点之上，是元莲仙尊打造的人道基石，其中更是隐藏了他施展的九转画道杀招——安居乐业！
这里人流攒动，车水马龙，各式各样的小摊让人看的眼花缭乱。但无一例外的，这些小摊的摊主，都是盅师。
一支迎亲的队伍缓缓开进了城池之中，新郎骑着一头高头大马，背后则是鲜艳喜庆的花轿，这座花轿也是一座盅屋。
这种盅屋三转层次，名字就叫花轿，盅如其名，轿子的表面，能够盛开出各种不同的花朵。
能够租用花轿的新郎，想必应该也是一个颇有家资之人。
花轿的后面，则是一个个脚夫，他们都是使用了力盅的一转盅师，挑着那一个个高达数米的丰厚嫁妆。
方越行走在其中，路过了一处茶馆儿，茶馆的楼上坐满了宾客。
原本都是在吃着早点，喝着茶，闻声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
茶馆用于招揽顾客的旗帜，在微风之中，缓缓飘动。
伴随着深入，方越还看到了一个老瞎子，使用智道盅，充当算命先生帮助女子解决问题。
路过两位行人的时候，方越听到了有趣的消息。
“听说了没有，明日要举办拍卖会。”
“拍卖会？这不是常见的事情，天天有啊，有什么好稀奇的？”
“笨啊，要是普通的拍卖会我能和你说吗？真的是。这次拍卖会可不同寻常是十大古派联合，进行的一场拍卖会，其中的好东西可是不少呢。”
于是，方越连忙打探，打探了一圈之后，终于在一处摊位收购到了一份邀请函。
“NND，真是黑啊，这份邀请函竟然要我一千块元石。”
“这个世界也有黄牛不成？”
方越暗自骂了几句，打开了邀请函小册子，一一进行翻看。
册子不是很厚，不过也有二十多页，上面绘制的，是一些拍卖藏品以及拍卖的底价。
拍卖商品覆盖种类及广，有盅，有材料，有野兽，有异人，甚至连舍利盅都有。
“等等，这个是什么？”
“灰白石板？”
“呵呵，看来我还是有必要去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