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高悬,不太明亮的月光显得星光分外璀璨,璀璨的星光透过树叶间的间隙,洒在林间并未能照亮其中多少,有两团黑影从榛树的阴影处窜出,哈利对于夜游经验还算丰富,一切并没有多少困难。小村庄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又回到了哈利第一次来时的模样。除却不远处被推倒的小屋。
寒风中哈利看着站在废墟前摇摇欲坠沉默的吉旺,连同散落身上的星辉也似在悲伤,让他想劝诫的话语被堵在胸口,十分难受。
“我们走吧。”哈利小心的戳了戳她的肩膀。回过神来的吉旺冲了出去,在她奔跑的瞬间,哈利只觉四周忽然亮起,一阵暖意围绕,她似火焰中的精灵,周身涌出无穷火焰,向着四周蔓延,随着吉旺的步伐进入村子,开始吞噬一切。
“不——,这样你会杀了他们的!”哈利追着吉旺吼道,他或许会报复姨夫一家,想要用魔法惩戒他们,但他从未想过要使用魔法来杀掉他们,从来没有。
哈利想要阻止火势的蔓延,“清泉如水。”吉旺对火焰有着非凡的天赋一般,绕开哈利接着扑向四周的房屋,整个村子就像是被丢进烧旺火炉里的湿柴火,经过少许迟滞之后浓烟滚滚,火焰沾上便开始燃烧起来,面对四处起火,哈利的魔咒作用实在有限,破坏从来比建造修复容易的多,火焰无私的放出光和热,照亮了整个村子,惊人的热浪驱赶着哈利,火势控制不住了。
很快就火势直冲天际,似乎惊醒了几位村民,一阵阵热浪散开,火焰中扭曲的村子开始嘈杂起来,除却风声火焰燃烧噼啪声,有人呼喊,四处奔走,有隐约的啼哭声,这一切都在冲击哈利的内心,他呆愣的看着这一幕,惊人的火焰中似乎看见当初他也是在火焰中的父母。
哈利眼神瞬间清明起来,不再救火举起魔杖对着吉旺,“快停手!”
“你也要为了它们对付我吗?”吉旺停了下来回头望着他,火光映照的通红的脸庞上,晶莹闪烁,极为悲伤。
“我不知道,但是……”跑出房屋的村民看见了他们,怒吼道,“她们回来了,就是她们放的火!”
瞬间十几个人向着他们冲过来,哭嚎道,“打死她们!”
哈利和吉旺只得逃窜,但不使用魔法,两个孩子根本跑不过村民,哈利只得使用魔咒干扰村民们,大多村民见追不上便回去救火了,只有剩下的两三个村民,完全不同于白天,红着眼发了狂似的追他们,“障碍重重。”被魔法摔倒了,在地上滚都不肯减缓速度,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痛苦。
在不要命的冲锋下,距离很快拉近,哈利还想释放魔咒,忽然感到后背一股巨力冲击,他被丢出的石头砸到后心,剧痛袭来再也无法专心释放魔咒。一个头破血流脸上被火焰熏的灰黑的壮汉快速接近扑倒哈利,将他压死在地,手一刻不停,摸索着捡起附近的石头,高高举起向着哈利后脑砸来。
哈利从未如此接近死亡,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威胁,他趴在地上疯了似的对着后背释放魔咒,切割咒,粉碎咒,击退咒,漂浮咒……。与此同时他感到似被砸击后脑一痛,整个眼前一黑世界似乎失去所有光芒,一阵恍惚最终晕死过去。
好痛,哈利摸到后脑有一股滑腻感,看着手中血迹,他惊觉还在被人追杀,翻身坐起,脑袋又是一阵恍惚,待到眼前清晰,这才发现不远处血肉横飞,地上一滩烂肉,长出一口气,一阵恶心,但他心中庆幸,如果不是他释放魔咒命中,石头只是因为惯性砸中他,还砸歪了些,就轮不到他恶心了。哈利这时忽然想起吉旺,她被两个人追,不会已经遭遇不幸了吧,捏紧魔杖,小心向吉旺跑的放向摸去。
哈利忽然察觉有人向着他这个方向跑来,踩着树枝噼里啪啦的,毫不掩饰自己的行踪,心中默念魔咒,看见是熟悉才长出一口气,“太好了,你也跑出来了。”吉旺见他模样狼狈,心中焦急连忙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会受伤的?”
哈利见她毫发无损,也是疑惑,有些恍惚究竟是谁没有魔仗,是谁才刚刚会用魔咒。也不会他应付一个都难,她对付两个都那么轻松吧。经过问询才知道,她根本不让人靠近,远远的就把人烧死了,还有心情跑过来找哈利。哪里像哈利到最后被人压到地上才慌不择路使用杀伤性魔咒,她最开始就没想让他们活下来。这不是实力的差距,而是认知,世界再次向他展示真实的一面,他在和平年代,在校园养成的世界观,被原始蛮荒的本性撕的粉碎。
新月已经隐去,星光不再,天空此时格外晦暗,没有一丝光。哈利和吉旺围着火堆,吃了一些浆果,经过这半夜的折腾,哈利最终沉沉睡去。吉旺看着靠在她身上睡去的哈利,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奶奶,吉旺真的成了女巫,会用魔法了,也有朋友了,你不需要担心了。
哈利似乎又见到他的父母,他们抱着他在哭泣,他们说很担心他,摸着他后脑的伤口说,怎么这么不小心,为什么没有保护好自己。哈利觉得愧疚,他觉得青说的很对,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尽管他没能见到父母,但他的父母是为了保护他,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自己却没有好好保护。
哈利靠着吉旺醒来已经快到正午了,吉旺说道,“吃点东西吧,我等会也要睡一下。”哈利这才知道,吉旺守到现在还没有睡,他什么都不管就在森林中间沉沉睡去。他才后知后觉,如果没有吉旺,他已经被狼吃了也不定,也有可能是巨怪,连忙说,“那你快去休息吧,换我来守。”吉旺只是笑着点点头,不知是笑意还是白金色发丝在太阳下亮晶晶的,都似乎有些让他睁不开眼。
哈利又吃了些浆果,吉旺之前吃了点就靠着树睡去,他才感到原来守夜是这么无聊,他只是白天,还能看见四周,没有太多危险,不用时刻提防,如果是晚上,他无法想象应该怎样熬过去。他看着地上的小蚂蚁已经很久了,站起身活动活动,又忽然记起,之前醒来是靠着吉旺的,也就是说吉旺一晚上没有活动就枯坐着,让他靠了半夜。
太阳西斜阳光晒到树下的吉旺,哈利想了想,白天还不是很冷,把外袍抖了抖披在吉旺身上,用帽子挡住晒到她脸上的阳光,哈利这才发现她好白,皮肤细腻白皙,并不是第一面那时脏脏的样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他知道他再也无法责怪吉旺了,他的思绪混乱,她不是对的,不该杀人,但其他人也不是对的。这不是对错的抉择,是错和更错的选择,他无力改变,只觉痛苦,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哈利有些饿了,但又不好离开去找食物,只能在附近的灌木丛里翻找,希望能有些收获,他从未如此希望他学会永恒变形术,因为他听青说过,那个变的可以吃。但是他变形术都没有特别精通,他忍不住胡思乱想,为什么青变形术学这么好不是格兰芬多呢?
“哈利,谢谢你的衣服,”吉旺揉揉咕咕的叫的肚子,醒来就看着蹲在不远处的哈利说,“麻烦你了。”
“你饿了吧,来吃点东西。”哈利捧着一种黄色浆果来到吉旺面前说,“我本来还想找点别的吃的,但是没看见。”
“我们一起找吧,”吉旺笑的很开心,哈利还以为她说一起找食物,正想点头,见她接着说,“我说的是,你不是要找什么东西吗?我陪你一起找吧!”
哈利愣了一下,点点头说,“好啊,不过现在还是先找点吃的吧。”
“那?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吉旺有些犹豫的开口道,“村里就算烧光了也应该还有地里剩下可以吃的。”
哈利没有多想,赞同道,“好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两人一路向着村子方向走去,并不急切,路过昨晚被砸伤的地方,遍地的血肉已经消失了,只有不多的血迹,哈利心中了然,估计是被什么野兽吃了,如果昨晚倒在这里的是他,那么估计也不会好多少吧。他袖子下的手紧紧捏着魔杖,像是握住了命运。
整个村子,现在或许不能说是村子了,整个废墟,似乎还有着少许热量残留,靠近便觉得有一阵暖意,现在已经没有一个人了,昨晚剩下的好像都走掉了,应该是另寻家园搬走了。跟着吉旺来到菜地,绝大多数都被带走了,但还是剩下一些边角,足够两个人吃几天的。
吉旺凭空生起火,用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已经漆黑的破罐子开始煮起来,水是哈利变出来的,因为村子原本的取水地泡着几个人,哈利不愿意喝,两人吃着没味道的水煮菜,吉旺又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几个土豆。有了土豆当主食,很快就有了饱腹感。这时哈利才思考起来,他要怎么找到那个东西,或许找到那个东西,就会好起来,这让他对找寻迫切起来,但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怎么找?他只是有种感觉,只要见到就会知道那是他找的。他想应该不会在深山老林里,去人多的地方打听消息也更方便不是,之前他就想找人问消息,不过刚好遇到了吉旺。
“吉旺,我们去最近的的城里吧?”哈利看着吉旺小心问道,“怎么样?人多也好打听消息。”
“好啊,我们可以去试试,”吉旺只是答应,接着摇摇头道,“可能进不了城的,他们肯定会告诉教会的,我们肯定会被通缉的,就算不会派人来抓我们,也不会让我们入城的。”
“那到时候我去试吧,如果不成功,你接应我,也方便跑。”
“好——。”
两人就在村子废墟休息,这里被烧了一夜,短时间还是没有什么野兽会靠近这里的,简单的找些掩体,就不用守夜了,明天一早再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进城。
哈利看着对面的守城士兵拿着一张画像,基本只有一个人形问,“这个人是你?”
“这不是,”哈利自信道,“这就不是我。”
士兵上下打量哈利一眼,“这就是你,”对着几个伙伴说,“抓起来。”
哈利皱眉疑惑,这画像怎么能认出人来?我这就暴露了?一边向后退,一边念着魔咒,“障碍重重。”
“兄弟们,撞到真货了,快抓起来!”那名士兵忽然喊道。
“****。”哈利这才知道,对面就是要敲他的,没想到自己没沉住气,暴露了。哈利又一个击退咒,他发现魔咒打在盔甲上效果微乎其微,这让他心下一惊,如果魔咒效果受限,那么他就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还不是身体健壮的那一类,根本不可能跑过一个成年士兵。
不过出乎意料,士兵并没有追多积极,就算有盔甲抵挡了绝大多数魔咒效果,但他还不如昨晚拼命的壮汉。在追出去一段之后就不再追了,甚至没到约好吉旺接应的距离。他有些迷糊,似乎没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不是被发现了嘛?为什么就只追了这么点远就回去了?虽然他不是很明白,不过这对哈利来说算是一件好事。
“你怎么跑回来了,”吉旺看的也是一头雾水,怎么跑两步就不追了,到底是被发现了,暴露了,还是没有啊。“你被发现了?那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哈利也是迷糊得想挠头,结果碰到伤口龇牙咧嘴的说,“他们拿那个画像根本就分不出来,就是诈了一下,我就被诈出来了,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就不追了。”
“奥,这样啊,”吉旺倒是想起什么似的,“找你要钱的,你不给就当通缉犯抓起来,没想到居然你真被通缉了。他们是不会冒险抓你的,能安安稳稳收钱,何必抓一个被通缉的危险分子呢。”这是哈利头一次接触到腐败,原来世界也是不分对错的,而是看你有没有钱的。
“换我去?你在城外等我。”吉旺对着哈利说完,就转身准备走,忽然又回过头问他,“你要找的是什么?你给我说说。”
“我也不知道,你随便打听,我只是知道当我看见,我就知道是什么。”哈利说,“找不到就慢慢找,就这样也没什么。”
太阳高挂,树下的阴影越来越小,哈利在城外等了很久都没见到吉旺出来,他不禁胡思乱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吉旺是不是遇到什么被发现了身份被抓起来了,还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就在他来回踱步城门处忽然火光大作,是吉旺她肯定是遇到了什么。哈利赶紧靠过去接应,哈利想起没有告诉吉旺,盔甲会大大削弱魔咒的效果,真不知道吉旺是怎么闯出来的。
就见她重重火焰环绕,周身不敢进人,都远远的向着她射箭,经过重重火焰冲击,箭矢都不待近身便软化坠地,留下一地铁水,只有一骑身穿白甲,持双手大剑直接冲入火焰之中,速度奇快,吉旺难以抵挡,左支右绌,举步维艰。
“快走!”吉旺喊道,“他也会魔法。”
盔甲下一道声音响起,“荒谬,这是我主对忠信者的加护。”
哈利连忙释放魔咒接应吉旺,“障碍重重。”哈利见他身周有一道虚幻光影笼罩周身,吉旺可以融铁成水的火焰也不能靠近,哈利对盔甲直接使用的魔咒又会被盔甲削弱,就在这时见那骑士突然迟滞起来。蓦然想起昨晚被追,甚至差点被杀,那一瞬所释放的魔咒,又想到他刚刚对城门士兵释放的魔咒。不过此时容不下他多想,收束思绪,原来不直接作用于盔甲的魔咒,其实并不会被削弱,这时障碍咒格外好用。
“障碍重重,”在哈利的掩护下,吉旺很快便撤了出来,但那白甲骑士并未放弃,略作调整又向着哈利二人冲来。
哈利找准时机,“荧光闪烁,”面前忽然闪出炫光,让一人一马都暂时失明,这时使用爆炸咒,“霹雳爆炸”突发爆炸,使得马匹受惊人立而起,骑士用高超的技术就要在看不见的情况下控制住暂时失明受惊的白马,哈利哪里肯放过机会,“障碍重重。”地面顿时塌陷,马匹倒地,将骑士摔下马来。
“艾齐特!”后方放箭的普通甲士有人惊呼,有人上前搀起白甲骑士。哈利和吉旺趁此机会赶紧开溜,很快便不见踪影。
“吉旺,他的魔法为什么没事,他不会被会通缉?”哈利问道,他觉得那就是防护咒,盔甲护身。可是吉旺从前没有显露魔法就被厌恶,排挤。而他还没做什么也是被通缉,但为什么有人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光明正大的使用魔法,而不会被众人嫌恶,排挤。
“他是教会的信徒,有教会的允许,自然可以。”吉旺虽然没有受伤,但是被围殴,还有那个叫艾齐特的人突袭,不断使用魔法,累坏了。这次入城虽没有带回来任何有用消息,但哈利终于明白,为什么青一直说他们都只是会释咒而已,根本不是在使用魔法。连什么时候用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还是死守魔咒。他也理解了,为什么青说魔力是实现的工具,为什么吉旺才给过接触魔法,就能任意使用火焰魔法,天赋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的心,他自己限制了自己。第一天就说过魔咒是心的力量,心被认知所限,人无法想象认知之外的事,也就无法相信,更无从谈起实现。
一切就在那里,只在你怎样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