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星光点点。
雨,阴冷绵绵。
白梅女子轻轻的放下了那只浅尝一口而已的酒杯,好似感应到了什么,撑开她那紫纹素花的油纸伞。在这个雨夜之中,离开了那间可以躲风避雨的居酒屋,走向了一条漆黑中带点微光的小巷。
在这同一片的夜雨之下,剑心快步跑在一条小巷子中,而针对他的伏杀就在这巷子的转角处。
一名忍者打扮的刺客,手持用一条锁链绑在一起的两把小太刀,这套武器组件,如同升级版的忍者锁镰。当他确认剑心的位置后,一锁链将手中的小太刀甩向剑心。
面对突如其来的偷袭,对于已经快一年都在黑夜中杀人的剑心而言,一个侧身就躲过了这一击。
“新撰组吗?不,是和我一样的身份,刺客。”当剑心看到对方的装束与武器后,就意识到,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在暗夜之中,才会出现的杀人者,刺客。
在这种夜雨之下,对于他们这种身份的人来说,会显的特别有厮杀的氛围。
马上,这条小巷之中,雨水与血水就都会混合在一起。
只不过,就要看是谁的血了。
先动起来的是那位忍者,他一把将左手的小太刀投掷向剑心,毫无意外的被剑心躲过。
但这本来就不是他的目的,他那把投偏了的小太刀深深的扎进了泥地之中,而他自己以极其敏捷的身手,跳跃到巷子里旁的一间屋子的屋顶之上。
在他这两把小太刀之间的锁链,就顺势的套在剑心身上。一上,一下,将剑心双臂与身体牢牢的绑在了一起。让剑心持刀的右臂在这种情况下,完全施展不开。
这就是这名刺客的手段,再下去一刀就可以取了眼前这个让幕府长久以来咬牙切齿的拔刀斋的性命。
正当他看到眼前机会,毫不犹豫的从屋顶跃下,要给不能动弹的剑心致命一击时。
剑心左手,拔出了对方扎在泥地中的小太刀。再一个左手反手握刀,借着对方的下冲之势的机会,仰身而上,用这名忍者自己的刀,将其从头到跨的整个人斩成左右两半。
这名忍者刺客就以这种极惨的方式,死在了自己的刀下。
他的鲜血更是被泼洒出几米远之外,溅到了一把紫纹素花的油纸伞上。
而这把油纸伞的主人,正是那位独自走入小巷的白梅女子。
解开了锁链的束缚的剑心,半跪在泥地之中,在他调整自己的呼吸时,脑海中忽然闪现了一幅白梅花的画面。是的,他今天又一次闻到了那股白梅花香。
即使,在这个充满血腥味的小巷内,这白梅花香依旧如此的深入他的心。
当剑心缓缓抬头时,映入他眼帘的果然是那位素衣和服的白梅女子。
只不过,此时的她,在她一身素白之上,沾染了处处猩红的血迹。好似她这朵幽静的白梅花被猩红的鲜血污染了一般。
而她的眼神,依旧如此的平静,如此的镇定,如此的波澜不惊。
在她眼中的剑心,此时就是一个鲜血与污泥所包裹的杀人者,在剑心的左右手还一正一反的握着两把杀人的刀。脚边一具被斩成两半的尸体,真是如同一个不折不扣的杀人恶鬼。
“你,真的是,能唤来,腥风血雨呢。。。”
当白梅女子自言自语般的说出自己对面前这个杀人者的评价后,剑心终于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
“她,看见我的脸了。”
“我是暗杀者,我的脸,绝对不能让人看到。”
“怎么办,要杀人灭口吗?”
“现在,我应该,怎么办?”
就在剑心内心纠结的时候,白梅女子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剑心。
她抬起一只手,朝向剑心的左脸上那依旧在不停流血的伤口,焦急的说道:
“血,止不住。。。”
可就在她话还没有完整的说完时,她终于受到眼前这血腥场面的刺激,却晕了过去。
她的身体就在她失去意识后,缓缓的倒下。
紫纹素花的伞,落在了这染血的泥地中。
那紫色的披帛,也如同剑心手中的剑一般,沾满了亡者的血红之色。
而她的身体,却不曾倒在这满是腥红之血的泥土中。
因为,剑心在她倒地的那一刻,抛下了自己杀人的刀,用自己那杀人的手,去接住了她的身体。
抱在了他自己那并不宽广的怀抱中。
当他的脸上伤口中滴落的血水,滴在了她的脸上时。
他与她原本各自不同的命运,便开始纠缠在一起了。
在这条小巷附近,还有一老一孙的祖孙,两人也躲这夜幕之下,阴影之中。
“一天之内,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偶遇’三次。这个女人一定有问题。”其中的爷爷用他苍老的嗓音,配合上老年人独有的说话断断续续的语气,和自己的孙子说着他们俩跟踪了剑心一天得出的结论。
“玲,你回去向天大人汇报吧。”‘爷爷’对着小孙子继续说道。
“师傅,主人让你与我一起回去和他汇报。”
“主人还有事要和你说。”小孙子用着小男生的声音回应着自己的‘爷爷’。
“既然是天大人的命令,那我们一起去吧。”
一座位于京都伏见区内,已经开了二十多年的医馆,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于三年前换了主人。
日常对外依旧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接诊抓药,而在其药屋中的地下内屋之中,则是一间不为人所知的暗室。而在这暗室之中的就是悄悄潜入京都的陈天与怜。
“怜,仔细看我的手。仔细看,仔细看。”陈天对着怜举起双手,快速的左右不停的交换。
“看到小判在哪只手了吗?”陈天停下刚才高速换手的动作后,问向了怜。
“左手?不不不,右手?,不对,两只手里都没有。”怜刚才全神贯注的没有眨眼。
“非常好,这次你没有再看漏。不过下次我可是会再快一倍的。”陈天张开两只空空如也的手掌。
“与敌交手时,眼睛很重要。不要被那些花里胡哨的动作所影响。要人命的刀,只需要在一瞬间用一个最基本的动作就可以做到。”
“而九头龙闪则不同,九个方位的九刀,任何一刀都可以要人命。”
“但是对于天翔龙闪而言,这些都是虚的。天翔龙闪只需要一刀就够了,快到对手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一刀。在我的家乡有句老话,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天翔龙闪就是超过神速的超神速。”
“而我其实当年就已经达到了拔刀的超神速了,但在我突破了我自己的极限后,我的天翔龙闪就是有史以来最快的。超越了超神速的极限神速。”
“这些东西需要你自己在生死之间去领悟,现在的你,只需要将九头龙闪练到你的极限即可。”
在等蝶衣与玲的这段时间,陈天为怜讲起了天翔龙闪的本质,生死之间的领悟,突破自身的极限。陈天可不想和怜搞什么师徒之中只能活一个的传承。
他自己可以自行领悟,就说明也不是一定要按历代比古清十郎们的那一套。
他也搞不懂为什么这个民族有这个传统,非要把什么事弄的这么绝,教个徒弟非要弄死师傅吗?
再者,他在身份上也不是飞天御剑流的当代传人,也没有资格开启天翔龙闪的正式传承。
虽然,陈天在这一点上,根本不在乎。
自己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根本不会管这一套的传统。
但是不管传统可以,就是不能把事做的太过分。有些事,私下做做就行了。真在山上当着比古清十郎的面这么教,大家脸上也挂不住啊。
就在陈天与怜的教导结束后没多久,已经退去伪装的蝶衣与玲来到这里与陈天汇合。
“这段时间以来,妾身与玲对剑心的调查情况就是这样了。天大人还有什么需要妾身去做的,请尽管吩咐,妾身一定全力以赴替天大人办好。”
蝶衣将最近她带着玲瞒着葵屋亲自对剑心进行的监视,以剑心的敏锐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这一周内一直被人紧紧的跟踪着。蝶衣这次带上玲,也是对于玲的伪装与潜入进行的一个考核。
她们俩这次的监视可不止于在外面的环境,玲还掉包了一名小侍女,并伪装她的模样,成功潜入了剑心所在长州藩的据点“小荻屋”之中。
说起来,玲还是天生善良。对于那名被她掉包的小侍女,按照蝶衣的意思,就是以杀人灭口来确保玲的潜伏不会出现破绽。但是对于同样的是苦难出身的玲而言,她一点都不想去害了这个无辜的穷苦女孩的性命。
面对玲的坚持,蝶衣想起了她当年在面对同样选择的时候。她的那位养母兼师傅,直接就当着她的面将她绑来的被掉包之人给杀了。
想起当年她在葵屋,从小接受的就是为了任务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去完成。只要是命令,只要是任务,就不能有自己的人格,自己的意志,自己的好恶。牺牲任何东西都可以,别说是一个无辜之人的性命,就是要自己的命,自己的身体,自己的一切,都要毫不犹豫的交出去。
当年的蝶衣,不敢反抗自己的师傅,也不想反抗。
现在的蝶衣,自己成了师傅的时候,她就想给玲这个机会。
她憎恨当年自己的师傅夺走了她作为‘人’的‘良心’。现在的她,绝不会再夺走自己徒弟的这部分‘良心’。虽然,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这份善良可能会害了这个孩子。
但至少,好过现在就夺走她这些做为‘人’的东西。
最后,蝶衣将这名小侍女,悄悄送出京都,安置到她从陈天那里接手的走私产业中。
陈天知道此事后,问了怜同样的一个问题,如果是她遇到这样的情况,她会怎么做?
“主人需要怜怎么做,怜就怎么做,只要不伤害玲,怜什么都听主人的。”
听完怜的回答后,陈天将她抱在了自己的坏中,什么都没有说。
陈天自己也在问自己的内心,他会怎么做?
他其实自己,一时也没有答案。
他只知道,自己与自己所珍视之人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在不违背这个前提的情况下,能不去伤害,就不要伤害。
这么多年以来,陈天深刻的明白,这里不是什么游戏世界。
这里生活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生命,都不只是所谓的NPC而已。
他们每一个都是活生生的人,和自己一样,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