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黎响觉得自己一直在下坠,好像还能听到有人在惊恐地尖叫,不过很快这种声音就消失了。
下坠的感觉令黎响很不适,他内心只有一个执念,就是认为自己死了。
或者说这种感觉比死亡更难受。
最后,黎响睁开了眼睛。
视线里是空旷的草原,前方有一座大山,大山有一片白茫茫的颜色,那是雪……
太阳的余晖投射在黎响的身体上,在他的身旁还有一间小小的木屋,这一切都很美,很让人陶醉。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幅画,画中的世界是黎响所向往的生活。
他小时候向流星许过愿,希望自己的生活可以在一片瞭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无忧无虑地住在小木屋里,家门口就能看到雪山。
为什么会看到这些呢?
黎响感到些许错愕,他开始呼唤“小黑”那头猫头鹰,因为是它说的要和自己绑定灵魂。
难道这也是流程之一……
自黎响思考之际,雪山开始抖动起来,接连是黎响的脚下,开始剧烈的抖动,他下意识地察觉到这就是地震。
但这里是大草原,雪山离自己还很远,所以没必要逃窜。
可是没等多久,地表就开始裂开了。
在黎响的眼帘中,前方巨大的雪山开始裂开,可以说是四分五裂,每个地方都开始出现裂痕。
他所站立的地面也开始撕裂,地表直接就像鸡蛋壳一样,或者说像断崖似的,直接一分为二,将黎响身旁的小木屋也摧毁。
天空的颜色逐渐变得红润,把整个世界都变得猩红无比,黎响站在原地,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周遭的一切事物。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愣在原地只能看着,在巨大的灾难面前,人类就是渺小的虫子,无力反抗。
谁都无法反抗自然。
从这时起,黎响的耳畔又响起了尖锐的吼叫声,但仔细去辨别后,可以发现这是一种求救的声音。
很嘈杂,大人和小孩的声音都有。
在猩红的天空之下,黎响抱住自己的脑袋,他开始恐惧这些声音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发颤,表情也变得难看起来。
他想要闭上自己的双眼,捂住耳朵,隔离这些东西,可声音就像是钻入他的脑海,哪怕是捂住耳朵也无法隔绝。
而现在,他视线里所呈现的事物,不再是刚才的雪山和大草原,而是一座座高楼拔起的大城市,大城市之下有许多人在逃命,在红色的灾难滤镜下,疯狂逃窜。
他们拼命尖叫,有人手里捧着婴儿,拥挤在人群之中,无声哭泣,想要让自己的宝贝孩子活下去。
也有残疾的老人小孩被家人和友人抛弃,他们行动不便,即使在人群中也很可能是累赘,而后被其他逃窜的行人挤倒在地,活活踩死,包括不小心被挤倒的人,也一样会被人踩死。
黎响看到几个在寻找走散的亲人的人,但他们的结局也不好。
绝大多数因为路线是折返的,而被挤倒在地上被人群踩死,或是去到危险的区域,被楼房或是别的致命物体夺去生命。
对于这一切,黎响看得无比真切,他忽然感到了无力,这种无力是发自内心的无力感。
即使他想要垂下脑袋,不去看这些东西,可他也无法做到,就像是有人强制着使用魔法,让黎响必须见证这一切。
脑海里的声音告诉黎响,这是新海,三十年前的新海。
他看到城市的水泥楼房倒塌,就像是玩摇摇塔一样,直接溃烂破碎下来,压死了一片又一片的人,尖叫声更盛起来。
接连更多的人被建筑物压倒,人类被自己所建造的事物迫害。
然后侥幸活下来的人本该庆幸才对,可接着天空出现了红色的云朵,这些云朵凝聚在大空之上,人们错愕地抬头,有人用手指着他们。
骤然间,红色的云朵降下巨大的、正在燃烧的炎炎火球,将剩下侥幸活下来的人,全部都杀死。
至此,所有人都死亡。
新海城的所有人都死亡。
黎响捂住嘴巴,他忽然想吐,看到那些残酷的画面,实在是无法接受,他大口地吐着,可什么也没有被吐出来。
“这就是四十年前的新海,最真实的新海,它早就毁灭了。”猫头鹰小黑出现在黎响的前面,它振动着自己的羽翼,语气沉重地说着。
黎响这才能跪在地上,他艰难地用双手撑在地面,低头绝不抬起。
“给我看这些做什么……这些不都是副本里,副本里的假象么……真正的新海可没有遭遇过什么大灾难,它现在还好好的呢……”
黎响大口地喘气,一边说,一边喘气,冷汗直流。
“你认为你所认知的副本世界就是假象么?就没有考虑过,自己现在接触的新海才是假象?”猫头鹰小黑用一副可怜的眼神,看着跪在地上的黎响,摇摇头。
“那我为什么又要相信你?”黎响质问道,然后缓缓站起来,他不再逃避刚才看到的东西。
但这次起身后,一切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刚才的大草原,自己和猫头鹰在大草原上。
风儿吹过黎响的身体,他感到很舒服,也很享受这样的风景。
“我们现在就是在绑定灵魂,只要我们的灵魂绑定成功,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契约人。
“如果你的灵魂消亡,我也会受到致命的打击,所以大姐姐我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抛弃你的啦——”猫头鹰向黎响抛起媚眼,“同样,也没必要向你撒谎。”
“那你的意思是说,新海曾经是真的遭受过大灾难,而且还在短短的四十年恢复到了如今这么奢靡的程度……”
“没错,我想你一定会觉得不现实,对吧?虽然的确有那种案例就是了,四十年的确可以创造起一座奢靡的城市。”小黑说。
“那为什么那群人要隐瞒曾经新海城遭遇过大灾难的事实?”黎响不理解地问道。
“至于为什么要隐瞒啊……”小黑笑了笑,“因为他们心里有……哦不不,不能这么说啦,因为他们做了亏心事儿呗~”
“亏心事儿?”黎响更认真地听着猫头鹰的话。
“具体的真相需要你自己去寻找,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这边的新海城也可能并不是真实的,它很可能是个投影,一切都是虚假的,包括它的时间,都可能不是四十年以后。”小黑不知从哪掏出一盒烟,它大口大口地抽起来。
“真相……”黎响吞下一口唾沫。
“所以我给你一个最佳建议,不要轻易小心任何人,除了我。”猫头鹰的全身发出耀眼的光芒。
很快,便能看到一个人形出现。
代替猫头鹰的,是一位身材很不错的女人。她身穿一条黑色礼服,头戴一顶灰色帽子,绑着白色的帽带,很是好看地盯着黎响。
她有一双让人捉摸不透的深黑色眼瞳,被这双眼睛注视着,仿佛像是看到了一条深渊,会认为眼前这个女人很有意思,让人猜不透。
“与我绑定灵魂,我将带领你获取成神机缘,是生是死,也伴随你的选择与行动,一同面临直视。”
她说,“你是否愿意接受,我的邀请?成为我的契约者。”
“我……”
黎响顿了顿,然后抬头,眼神坚毅:“我愿意接受成为你的契约者。”
当黎响同意与“小黑”绑定灵魂,周遭的一切都开始发生变化了,它们开始化作光点,不断地向着黎响口袋里的戒指奔去。
黎响将戒指拿出,而后戒指竟直接钻入了黎响的脑门,钻入脑门后黎响可以在冥想中见到潜藏在内心的【毁灭戒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