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电话端女声一直在说着,祁同伟顿了许久。
直到那边再次柔声温婉问道。
“同伟啊,还有一个小时左右饭就好了,你要现在过来吗?地址是:盘山路裕景园别墅区6栋...”
“嗯,我等会过去。”
祁同伟凝思片刻答应了。
“好,我和你老师等你来再开饭哈。路上注意安全。”
电话挂了有一小会了。
祁同伟再次抽起一根烟。
亮平?
是侯亮平去找高育良了?而且还把他给忽悠过去?
这必定是一场鸿门宴了。
试想下,
在私,一个多年未联系却一直贬低你的老师。
在公,一个副书记找刚上任的公安厅厅长。
而且中间还夹着一个颇有意见的侯亮平。
算了,又暗灭了一根烟。
反正他手头上的案子暂时没有头绪。
而且这贺前厅长,是高育良的前秘书。
或许此番过去能有意料之外的收获也说不定。
又是一天落日黄昏,一辆钢琴黑漆疾驰在路上渐渐远去。
...
裕景花园别墅区。
高育良的别墅里。
“亮平啊,听小艾说你主动到汉东这里京州反贪局来啊。这是为什么呀,老师不明白。”
“你就这样抛弃还怀着孩子的老婆,儿子来到这里?”
“京城多好啊,好多人一辈子都出不了汉东,你小子也就幸运,不止出了京城,还当上了反贪总局处长。怎么今天就这般糊涂了。”
高育良扶了扶那透明边框的老花眼镜,一脸沉重地背着手,在落地窗前,斜眼往楼下的花园看去。
“老师你记得你曾经在课堂上说的话吗?”
“什么?”
“心中有梦想,脑海有理想,坚持自己心中所想,并持之以恒,那么梦想总有一天会实现的,我现在...”
侯亮平真的是跟个中二青年似的。
或许是被钟小艾保护太好,没受过什么苦。
也没被毒打或者受过不公平。
心中有着炽热而又有些过于理想化的的梦想。
高育良愣住了。
他一个官场浮沉多年的老油条,早已失去曾经的那一份真诚了。
自从他的妻子,以离婚要挟让他离开学校不当老师。
投奔官场后。
他的所有的所有都跟着变化了。
“心中的梦想?那你为何一直揪着祁同伟不放呀,不说你俩是同门师兄弟。小艾也应该提醒过你,他是红头文件保护人员之一,组织秘密任务。任何组织单位都要一律无条件绿灯。”
“这你不知道吗?不应该啊...”
“小艾说了,可是,学长他不干净!你知道吗那个劳力士满天星的名牌手表那么昂贵的东西,他还能换不同颜色的带着,半山腰的大别墅。”
“而且据我了解,他还是大风厂的背后大老板,你说这是组织要保护的人,这不明显是贪官吗!”
“不过是只手遮天,逃过了制裁,现在风生水起地当着官,还一路绿灯,组织也是有瞎眼的时候。”
“我一定要抓住他的辫子,让他伏法。任何人犯了错都不可能逃掉法律的制裁。贪官贪的钱,可能是组织绿色通道救援缺钱的渠道,就这样被偷贪了,那没钱治病的人该多绝望!”
高育良坐在茶几旁,眼神很幽深地在听着,侯亮平说话。
在侯亮平提到只手遮天,违法不可能逃脱的时候。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稍纵即逝。
快到侯亮平都捕捉不了。
换了个姿势继续听着,那义愤填膺的话。
“而且!!最让我生气的是,我到手的证据一夜之间全被掉包了!!!”
“这不是灯下黑嘛!我老婆还是非不分地让我闭嘴,那祁同伟如果心里没有鬼,他为何要这样做呢!”
“我怎么做了?嗯?”
侯亮平那本是嘹亮的声音,沙哑了许多。
就在他继续倾吐不公还有自己为何要揪着祁同伟的时候。
一道不合时宜的低沉嗓音传来。
有一丝气泡音的低沉。
侯亮平认出了,是他那有九条命的学长祁同伟!
高育良脸色表情有一丝变化,整体动作没多大变动,
稳若泰山的样子更多的是自视清高。
简言之,端着。
这是祁同伟很直观的感受。
端王洋洋都甘拜下风的那种。
也是。
毕竟是位居高位久了的人,
受人低头哈腰久了。
哪怕是背后蛐蛐别人,也是一副老子无敌的样子。
还是叶赫那拉氏那句话直接:妈的,最烦装B的人了!
祁同伟呵了一声。
他随意地一瞥。
头一回在侯亮平的脸色看出了意思窘困。
挺新奇的。
虽然这两人背后蛐蛐的对象是他祁同伟。
不过他并没有多生气。
反而觉得挺有意思的啊。也没什么所谓的圣人不圣人。
这高老师也不过如此。
虽然不贪,但是包庇却也不是假的。
当然这是按原来的剧本走。
高育良和他还算是连襟关系呢!
屋内瞬时很安静。
“同伟来了啊。”
听到女人的声音,高育良理了理衣袖,没有打招呼。
甚至脸色都没使,就面无表情站起来然后离开会客厅。
朝着饭厅步伐稳健的走去。
吴惠芬仿佛习惯了老东西这般端着。
“大家伙都在这做什么?准备开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