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来临之前，天空最平静。
中秋盛宴的热闹过去之后，审判于第三日拉开序幕。
安怀远用焉支部的归顺换来安意茹保住凤位。皇太后懿旨，收回安意茹手中的金宝金册，依然保留皇后头衔，无旨不得出关雎宫。
这是个秋高气爽的日子。
梳妆台前，我站在姑姑的身后静默地替她梳理着发髻。桌上放着一盘银杏果子，蒋琬华素手纤纤，拿起一颗放进嘴里，霎时，一股苦涩味在口腔迅速蔓延。
芸香和玉婷慌慌张张跑进来，她们的额上布满了汗珠，脸因为疾跑而变成红色。芸香气喘吁吁道：“不好了，刘掌记来了。”
刘掌记，本名刘守云，慈安宫掌事姑姑，性格嚣张跋扈。当年，上一任掌记因事被废黜，慈安宫需要重新选任一位新掌记。彼时，太后心中最属意蒋琬华，有意将她提拔为新掌记。刘守云对掌记一位势在必得，便想办法取得了太后最信任太监的帮助，使他在太后面前有意美颜。恰逢蒋琬华又犯了错，被二人拿捏，报到了太后跟前。如此这般，掌记之位成功落到了刘守云身上。
此人最是记仇，虽然成功夺得了掌记之位，但对蒋琬华时常怀恨在心。此刻，她带着人气势嚣张地踱步进屋，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蒋琬华，你也有今天。太后最讨厌欺瞒她的人，你竟然胆敢在她眼皮底下耍花招。说给我听听，你是怎么胆大包天的？”
她以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蒋琬华，眼里满是不屑：“太后口谕，蒋琬华背主欺上，废去慈安宫文仪女官之职，赐关雎宫服侍皇后。”刘守云的身子微微前倾，靠向蒋琬华，一字一字说出最后一句。关雎宫服侍皇后，如今皇后被幽禁，意味着蒋琬华也被幽禁。
刘守云希冀在她的脸上看到伤心、不甘、求饶，但蒋琬华只是福身，端庄大方，正视着对面的人：“奴婢谢太后懿旨。”她的神态平静，一如往日，面对如此严厉的惩罚，并没有流泻出消极的情绪。
刘守云怒了，她转而瞪着我们，拔高了声音：“小小新婢，也敢跟着蒋琬华违乱宫纪，肆意妄为，来人啊，打！”随行的人一声“是”，一窝蜂拥上来，要把我们扭送下去。
“住手！”蒋琬华喝道。动手的宫婢忌惮于她往日的位分，一时住了手，反绞我们的双手困在原地。
刘守云轻蔑地笑道；“你当自己如今还是受太后宠爱，人人奉承的文仪女官啊。你如今凭什么来发号施令。”
“带下去。”刘守云疾言厉色。宫婢当即发作起来，用带了皮手套的手啪啪啪地掌嘴。刘守云不喊停，宫婢一直打，又快又狠，嘴唇变成了猪蹄，滴答滴答地往下滴血。
玉婷疼得实在受不住了，哭求道：“掌记饶命，掌记饶命。我知道，我知道姑姑是怎么做的。”刘守云也她一眼：“谁是姑姑。”玉婷被吓，浑身颤颤巍巍：“是蒋琬华，奴婢知道蒋琬华的所作所
刘守云满意地一笑，叫人住手。我奋力想要挣脱宫婢，试图组织玉婷:“玉婷，你怎么可以出卖姑姑，你难道忘了她对我们的恩情吗？”芸香也大叫着阻止玉婷。刘守云不耐烦，命人将我们的嘴塞了起来，发不出声音。
玉婷身子一软，扑倒在地，一股脑将蒋琬华如何买通侍卫夜探皇后，如何给安家人带信的事全吐露了出来。
刘守云得到答案，心满意足地走了，她迫不及待要将这些禀告给太后，到时候，蒋琬华必将受到更严厉的处罚。想到这些，刘守云按耐不住大笑出声。
屋内只剩下了我们四人，我与芸香愤怒地望着玉婷，上手想要教训她。姑姑却拦着我们，她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不相干的事：“玉婷为了自保，没有什么错。何况事情是我自己做下的，结果理应我承担，我并没有怨言，只是，”她愧疚地望着我们：“连累了你们。”
“姑姑，”我哭着抱住她：“我要随你去关雎宫，你带我去吧。”芸香也求道：“我也愿意和姑姑一起去关雎宫。”
刘守云将事情添油加醋一番上报给了太后，然而结果只是我们三个被关在了暴室，蒋琬华并没有受到其他惩罚。
又过了很久，我们被放了出来，太后终究没能让我和芸香一道去关雎宫伺候皇后，我们得到旨意去伺候一位新主子。而玉婷，因为投诚刘守云，随侍在她的身侧。我们朝着不同的方向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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