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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回乡安养,其实就已经能提振不少士气了。

何况刘岱还愿散尽家财来犒赏、抚恤。

至少,安家的钱财能下发,亦是好事,来参军的少部分人有扬名立威的志向,有建立战功出人头地的抱负。

但是大部分人,其实就单纯的为了吃饱饭,让家人可以活下去。

这番话说出来,很多人眼神也都清澈坚定了许多。

“贼寇越境,自当奋勇,诸位随我杀退贼人!!”

“杀退贼人之后,再去安享养老。”

“走!!”

“骑军先行,步卒跟上,在山野与之大战,青徐贼已是强弩之末,我们定能取胜!”

刘岱见群情已然调动起来,率先纵马先行,和几十骑宿卫在前加速行军,乍一看其背影,却真有些大风将起的感觉。

当日,双方行军不到一个时辰,果然遭遇,宛如群狼相遇一般登时厮杀在一起。

自早到下午,方才结束,刚开始骑军早早知道即将遇到贼兵,冲锋时心中随时警惕,所以一开始占到了便宜,杀得贼寇人仰马翻。

只是到了后面,就发现不对劲了,扑上来的贼人越发强悍、奋勇,宛如怒涛一般,一波接着一波,让人根本无法招架。

这个时候,刘岱也才意识到,真正的狡猾贼寇,都藏在了大军的腹地,在关键时刻杀出,可打一个措手不及。

刘岱本来欲一战而毕,用以扬名,却没想到刚好被算计,同样被贼寇击破,因此兵马离散,再未有消息。

到傍晚,便有贼寇大肆传扬,已斩杀刺史刘岱。

短短数日,接连与刘岱、郑遂交战,都仿佛是狼群分食,将他们击溃,且蚕食鲸吞,青徐贼的气焰,可谓嚣张无比,已经目中无人。

乃至于在巨野扫荡之后,将目光看向了巨野泽的对岸,欲攻入运城。

在决议不下的时候,他们在俘虏的降兵之中,问到了一个令所有人双目放光的消息。

“去年,秋日。”

“曹操以军屯招揽人心,开垦了不知多少倾良田,在秋时得到粮食几十万石,若是能得到这些粮食……足够我们一路蜿蜒,钻入太行山中,至少盘踞数年之久。”

“但是,我听闻曹军作战勇猛,都是精锐,几次击溃黑山贼……”

“黑山贼算什么?”有目光凶恶者,当即冷笑起来:“我们从青州围剿之中保全,又能南下一路劫掠,青州、徐州乃至兖州刺史都是束手无策,曹军不过兖州驻军一地,曹操也不过只是一名郡守。”

“而且,我们战法作战奇佳,打的就是这些目中无人的士人。”

“说得好!”另有一名壮汉,咧开嘴大笑着,“当年首领传下来的很多战法,对骑兵有拒马、伏盾之法,对步卒有游猎、暗箭之法,对弓弩有散兵急奔之法,俺们早就熟稔了,现在还有几万人可以挡在前面,不在话下。”

“我听说曹操,前年刚刚大败,几乎命丧汴水,被董贼的部将打得全军覆没,跟随的很多兄弟都死在埋伏里,我觉得他不算什么。”

“黄琬你们记不记得?”

“记得,老贼也!”

“他都差点在豫州杀死曹操过,黄琬的名气,不也是打我们兄弟打出来的,实际上也就那么回事,这些人名气越大,死得越快!”

“干不干?干就是至少十万粮食,无数耕牛,甚至还能裹挟百姓而走,我听说曹操是仁义之主,如果我们胁迫了各地百姓为盾,他一定不敢深追,仁义之主是最好欺的!”

“干了!最后一战,只要打完,我们就能得到粮食钻进大山,那时候就是鱼游入海!”

堂上之人越说越起劲,神情不断热烈,群情激昂,所有的首领都开始朗声大喝起来,欲夺寿张,甚至攻入东郡,去取曹操的几十万石粮食。

说到后来,有好事者甚至已经开始想怎么分了……

……

寿张。

曹营之内。

在大野泽之北三十里,亦是西南二十里,有一处依山傍水之地,水为东平湖流出的河流,而山名为梁。

也就是梁山。

荀稷在查探了一夜之后,命人将兵营先行挪到了附近,又在梁山之内驻扎营地,随时打探运城状况。

运城,便是廪丘、范县道路之交汇处,大野泽渡河之后,便是第一道屏障。

但因他们现在正有得天独厚的大野泽,所以青徐贼不一定会直接渡河而攻,应当会绕到而来,也就是两条路。

一为南面渡河之地,二为陆路直取寿张以南。

“差不多了,绑紧!”

在荀稷的小营一角,宽敞的演武场上,荀稷正让人拉来了战马,与蒲义一同检视用布带绑好伪装的马镫。

马鞍垂下,双边马镫摇晃,战马显得又多了几分精良的质感。

远处典韦正在纵马而奔,为手底下兄弟试马。

荀稷看着眼前这一匹小红马,颇为喜欢。

“登高,多谢了。”

“先生之技艺,以及奇思妙想,在下亦是受教,此马镫造出,算是解决了多年来骑兵之难,”蒲义双手拱起,看向荀稷的眼神里,不由得多了几分崇敬,这世家出来的子弟,就是见多识广。

这等技艺,恐怕以前只有宫中的大匠才知道。

除却战马上所用的奇巧,还有当初在临丘村造出的溪井之法、曲辕犁等物,都是未曾听闻,那龙骨水车倒是听说过,但只在传言里,据说是宫中之物。

乃是宦官工造,当然,他们匠人最是明白,一个宦官怎么可能亲自去研究这些,恐怕是代取了他人之功绩在身。

现在蒲义亲自见到有这种多智之人,越发觉得荀稷气质出众,让人倾心了。

“哈哈,”荀稷从怀中拿出一个红色的布囊,悄悄递到了蒲义的手中,道:“这里面,是几片金叶。”

蒲义一听,双眸瞪大,甚至都不敢去接了,马上摆手:“无需如此,在下为先生造这些马镫、农具,已经是大开眼界,怎能再收此礼,再者说了,此前工钱已经付过了。”

“那是公事,”荀稷面色一板,又展颜笑道:“这是我自己的谢礼,我记得,你好像最近家里生娃了对吧?”

“是,是……”蒲义神色宽慰了下来,任由荀稷将红囊放到了自己手里。

“这是红包,给孩子的,你就别拒绝了,给孩子买吃喝用度,不可短缺。”

“多谢先生,”蒲义掂量了一下,这里面哪里只是几片金叶,还是很有分量的。

至少有一两斤重了,这位先生,真是没得说,和那些高高在上的清雅士人一点都不像。

“孩子取名了吗?”

“取了!”蒲义目光明媚的说道:“名为元。”

“叫什么?!”荀稷眼睛登时瞪大!

“蒲元。”

好家伙,最近气运增加了,还有这种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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