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楼见丁墨村伸出手来，赶紧将衣服扣好。
逗他玩可以，被他玩那太不值得了。
“局座，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东洋人和周会长只让你当警察局长？”
丁墨村瞪了他一眼，重新正襟危坐。
“你明明是东洋帝都军事学院的高材生毕业的，而且以前也当过师长，为什么不让你继续带兵呢？”
丁墨村当然知道为什么，谁也不会放心将一支部队交给一个和谁都不交心的人。
“你小孩子想那么多干什么？你只管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明白吗？”
丁墨村不想在白小楼面前透露出自己的不满。
“我偏要想，我不但要想，而且我还要做！”
白小楼像一个小孩一样犟起嘴来。
丁墨村忍不住想笑，指了指白小楼说：
“你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不听，好，你说，你想要做什么？”
“他们不是怕你有枪有人吗？但又怕你闲着起异心，所以就拿一个小小的警察局将你圈起来，说不重视你吗，你手下要人有人，要枪有枪，说重视你吗？你手下的人全是人家提前安排好的，而且真有事，你说话还不管用，人家直接可以越过你下命令……”
丁墨村的脸涨得通红，白小楼每一句话都说到他的心坎里去了。
别的人可能当上淞海警察局长觉得是莫大的荣光，但对于本来是正规军师长的丁墨村来说，现在真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当初一步走错步步错，本来以为跟着一脸正气的汪景卫能够实现曲线救国，解决战争带来的生灵涂炭的灾难，没想到竟然成了人家东洋人的帮凶。
上船容易下船难。
特别是上了贼船。
丁墨村并不是天生就是汉奸，当时他也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军人。
“你走吧，不管你歌乐山还是宝塔山派来的，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丁墨村将白小楼看了又看，叹口气朝他扬扬手。
“局座，您说什么？我从戏班子出来就跟着您，您现在却赶我走？”
“如果您不再相信我，你干脆一枪毙了我，反正离开您，我也活不下去！”
白小楼知道自己再演哭戏也感动不了这个冷血无情的家伙，干脆面无表情地说出本来应该很煽情的话来。
“不管你代表哪一方的势力，我派人将租界的客轮劫成了，也算给你们做了一件好事，你们派人去接管吧，只要别将我牵进来就行了。”
丁墨村感到很疲惫。
身边的人一一被确定是人家派来监视自己的，而且自己一个都没发现。
特别是女人。
“局座，我今天来找您就是为客轮的事来的……”
白小楼走过去，拿张稿纸写写画画。
“高卢那边我已经摆平，这客轮就当失踪找不回，让船东找保险公司理赔……”
丁墨村对这事并没提起兴致。
“我们只要找一家船厂对该客轮外观进行改装一下，换个名字就可以为我所用。”
远洋客船可不是一笔小钱能够搞定，丁墨村眼睛开始发亮。
“我计划成立一个郑和远洋公司，这艘客轮就会是我们公司拥有的第一家远洋船只……”
还郑和呢，是不是来来个海上丝绸之路？
“现在各国还没有正式宣战，客轮和货轮在各大洋还在正常地航行……”
“你想干什么？”
丁墨村有点明白白小楼的想法了，为了确证自己想的是正确的，开口问道。
“不管是东洋人或者汪总裁，包括歌乐山和宝塔山都不希望在大夏出现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
白小楼顺手在稿纸下勾画出一幅世界地图。
“但是！”
白小楼在宽广的太平洋上画了一个大圈。
“没有人能消灭在海上漂泊着的海盗势力！”
“特别该支海盗和各交战国都达成了同盟关系，可以帮助一方劫持另一方的客轮、货船时！”
毕竟交战国还得讲点公德，如果攻击民间商用船舶，就算给本国人民都无法交代。
战争迟早会结束的，没人愿意在历史上背上骂名。
“你的意思是我们去打造一支以抢劫为生的海盗队伍？”
太过荒唐！
再怎么说，我也是警察局长。
丁墨村直接摇头，根本没打算接受白小楼的好意。
“不，局座，我们是打造一支攻无不克的海军陆战队！”
丁墨村“哼”了一声，心想这小子这段是吃错药了吧？
怎么满脑子胡思乱想？
“战争会开始就必然会有结束的一天，陆地上除了山姆国那种远离交战地区的国家能够完好，其他地区都会成为一片焦土。”
丁墨村点点头，作为军校的毕业生，他对战争的残酷比白小楼懂得更多。
“决定战争胜败的最终要素是资源！”
“没有哪片焦土能提供应有必有的资源……”
丁墨村很认真地看着白小楼，突然发现这小子很不简单，根本不是平常在自己面前撒娇讨好的小男孩。
“你的意思是养精蓄锐？”
“局座，您又在笑话我了！”
白小楼脸一红，哀怨地看着丁墨村嘟囔着。
我咋笑话他的？
丁墨村将刚才说的话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忘了他生理不正常，难怪好好的成语会让他想歪。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丁墨村破天荒第一次主动向人道起歉来。
“没关系的，局座，反正您是最懂我的！”
这孩子，说起来还蛮可怜的，长得这么英俊潇洒，哪个女人看了不动心，偏偏……
丁墨村在心里长叹一声，很为白小楼惋惜。
“接着说吧。”
“局座不是私下还有几支队伍以民团的形式分布在乡下吗？”
“你怎么知道？”
丁墨村一紧张，就习惯性将手伸进抽屉去摸枪。
“您怎么就忘了？我还帮您送过货给许团长呢！”
丁墨村这才想起来，曾经安排白小楼将一批上面是棉袄，下面藏着子弹的马车送去了钱江湾许良手上。
“局座，虽然许团长他们这批您原来的手下对您忠心耿耿，但人是会变的，光靠一个警察局挣的钱远远养不起这几支队伍，更别说发展壮大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痛快说！”
白小楼的话让丁墨村心头一震。
自己原来化整为零的队伍，也只有许良还对自己说一不二，其他人都是阳奉阴为，不知道哪天就会真正脱离他的控制，成为皇协军的铁杆力量。
“扩大远洋公司业务，在岛上发展海军陆战队，抢船抢人抢地盘，伺机而动，将来局座自己当委座，我还是跟着您当副官！”
虽然这只是白小楼在异想天开，但丁墨村看向白小楼的眼光柔和了很多。
这孩子自己没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