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
“进来！”
丁墨村的办公室还是和往常一样黑漆漆的，只有他的办公桌上的台灯照出一小圈光影。
“到了为什么不直接来见我？”
丁墨村阴森森地对白小楼说道，好像白小楼的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报告局座，租界发生了突发事件，我急于摸清是否和我们抓的金紫涵有什么关联。”
“说！”
丁墨村没有给他考虑的时间。
“昨晚黄府外面王军的哨卡被人一锅端了，一个活口都没留。”
“哦？”
东洋军的事情，警察局没有资格插手。
“凶手找到没有？”
“上面留了血字，自己标明是铁血救国军所为。”
“愚蠢！就凭王冠樵那习惯于偷鸡摸狗的个性，怎么可能不打自招？”
丁墨村不以为然。
“属下也是这样想，我想特高课也意识到这一点，所以……”
丁墨村眉头一皱，敲了敲桌子说：
“别像口里含了个茄子样，痛快点说清楚！”
“所以王军将黄府围了个水泄不通，据野村中佐说，一下步将会将租界所有进出淞海市的路口全部封锁！”
“哦？难道要向西洋人正式宣战了？”
老谋深算的丁墨村也情不自禁地自言自语起来。
“属下认为没这么简单……”
白小楼凑过去，轻声对丁墨村说道：
“如果要宣战，租界那几杆洋枪根本不是王军正规军的对手，而西洋人的军舰现在也没办法靠近码头。我认为……”
丁墨村盯着白小楼，板着脸说道：
“当了两天科长，就在我面前卖起关子来了？”
“报告局座，属下不管当什么，都是局座手下一个小兵，局座面前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丁墨村将手上的铅笔一扔，笑着责骂道：
“那还屁话这么多？赶紧捡重点说！”
“属下怀疑特高课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逼黄劲荣就范！”
“特高课这么关心黄劲荣干什么？难道是他派人做的？”
“局座，你用屁股想都知道，黄劲荣这样的老江湖，就算他要动手他也不可能在自己庄园旁边动手吧？唯一的可能是有人想栽赃到他身上，想通过王军除掉他！”
“哦？”
丁墨村一听感兴趣了，不过他想不明白，除了他自己，还有什么人这么想除掉黄劲荣。
“特高课到底是什么态度？”
“我估计特高课是为了将租界收回后的治安提前做准备，很可能想启用黄劲荣！”
这话听得丁墨村心头一颤。
他一门心思想灭了黄劲荣就是害怕他那庞大的势力会让东洋人拿他把自己取而代之。
“那为什么又要围了他院子？”
“不往死里逼，黄劲荣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投降过来？至少现在东洋政府和西洋政府还没有撕破脸，就算真到了那一天，黄劲荣也可以提前收拾好细软，带着家人一起和公使们一起逃窜到别的殖民地，还是没必要提前冒这个险。”
不得不说白小楼分析得很有道理。丁墨村看向他的眼光柔软了很多。
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本来自己把他当废物看，没想到还是一个真正的人才。
“我交代你的任务就得个这种结果？”
丁墨村冷哼一声，站起身来。
“局座！属下时刻没忘局座的叮嘱！属下这次赶回汇报，是有个计划想征求一下局座的意见。”
“说吧！”
丁墨村重新坐了回去。
“特高课之所以想拉拢黄劲荣是看重他万国租界总探长的职位和清帮掌教长老的身份。”
白小楼拿起丁墨村办公桌上的铅笔，在信纸上边说边画。
“如果我们能想办法让高卢国公使撤掉他的职，然后让清帮内哄起乱子，他的作用就不存在了，王军怎么还可能对他这么上心？”
“到那时我们找个机会斩草除根，不就一了百了？”
白小楼做了一个刀切的手势。
丁墨村听了眼睛一亮，但很快暗淡下去。
“说得这么轻巧！凭什么洋鬼子听你的话，再加上他对清帮耕耘多年，怎么可能发生内乱？”
“局座，这几天我可并没闲着，我打听到了，老洋鬼子一听王军要租界交出凶手，就把事儿全部推到黄劲荣身上了，如果压力越来越大，我估计丢卒保车的作法，老洋鬼子也会玩这招……”
“至于清帮，局座总不会没听说现在清帮有淞海三大亨的说法？新冒出来的小杜风头可比黄麻子还大，再加上那个张啸霖也不是个愿意甘居人下的角色，只要计策用到位，让他们兄弟阋墙也不是一件难事。”
丁墨村点点头，伸手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示意白小楼坐下说话。
站着还好受些，坐下可是要老命的事情。
白小楼害怕又将伤口撕裂，赶紧伏下身子，装作要写字，继续在稿纸上画着圈。
“属下想一方面派人盯紧特高课的一举一动，如果真的我们所有的计划失败，那就派杀手不顾一切先将黄劲荣干掉！”
白小楼边说边画，丁墨村听得津津有味，也没觉得他站着碍眼了。
“另一方面派人去策反杜墉生和张啸霖，只要他们有一个人愿意和局长合作，就可以让他们内部大乱。”
“如果一个都不合作呢？”
丁墨村不是这么简单几句空话就能蒙混过关的。
“派精干的特勤队员先混进去，冒充他们一方去另一方的场子捣乱。只要能收买到下面的小头目跟着我们干，就能让他们乱起来。”
“接着说！”
丁墨村再一次点起了头。
“还是不是杀王军的人在现场留下了铁血救国军的旗号吗？我想王冠樵会很希望将这冒充他的家伙找出来！”
丁墨村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
“如果说派人打进清帮去捣乱，倒是问题不大，但王冠樵的斧头帮全是他带的家乡子弟兵，不是那么容易渗进沙子的……”
“何况他对我们这些维和政府的人恨之入骨，怎么可能和我合作？”
白小楼笑了笑，用铅笔在纸上“唰唰”几笔素描出一个美女形象。
“局座忘了？”
白小楼用笔点了点这个美女画像。
“梅老板可是能以铁血救国团一条人命换来对我的升迁！”
“你是说？”
“不管梅老板是何方神圣，属下想利用她这层关系冒险一试！”
“她怎么可能同意你动用铁血救国团来帮我铲除黄劲荣的势力？”
丁墨村还是认为不可行。
“如果我调查出冒充铁血救国团的是黄劲荣的儿子黄龙呢？”
丁墨村再一次站了起来。
“你怎么认定是黄龙干的？”
“不是他可以想办法认定是他！我想王军怎么也不可能重用有足够的武力一夜之间灭掉他一个小队的势力吧？”
“好！”
“只要你顺利完成这项计划，丁某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丁墨村重重一巴掌拍在桌上，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局座，这事要实施，可能我科里这些人力物力都不够……”
“这个你放心，我立马会通知下去，局里各部门全力配合你完成这项工作，不过……”
丁墨村一把抓住白小楼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果你别有用心，可别怪我不念旧情！”
“局座，要不我将我的心剖给你看吧，我哪时哪刻没为局座着想？”
白小楼说着，似乎要哭出声来。
“好啦，快去吧，都要当处长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哭鼻子。还不去见见你手下，人家都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是！”
白小楼立正敬礼后，又探过头说道：
“局座你可不准反悔后，等我完成这项任务可要升我做处长！”
丁墨村笑着摆了摆手，让他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