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似冲再也忍不住了。
只见原地青光一闪,他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了台阶之上。
同时身上燃烧着强大的炁团,须发混着怒气飞扬跋扈,竟是已经开了“逆生二重”。
“呵呵呵,好一个‘旷雅真人’,怎么?你也想跟我这个糟老头子试试?”雾明淡淡开口,脸上并没有半分慌乱的神色。
“老不死的,你他妈别太过分,我已经忍你......”
“似冲!退下!”似冲还没说完,便被左若童出声打断。
随后他只是单手扬了一下,眨眼间便撕碎了他的逆生状态。
雾明看见这一幕,脸上的肌肉微不可察地跳动一下,眼底流转着一种复杂莫名的情绪。
“你不懂不要乱说。”左若童眼神警告似冲,同时开口解释道,“所谓药者,草石、外丹、符水,凡可医人疾病,都属于此类范畴。”
“师兄口中所提到的大药,想必不单单仅是依靠药石之力。”
听完他的话,雾明眼中露出一丝赞赏。
他撑着拐杖艰难挪动到轮椅上,缓缓说道,“这孩子神魂受到重创,现在十分虚弱,丹药只是能稳住他的伤势,若要从根本上解决他的问题,还是要用到符箓的力量。”
“童子命格本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对于寻常人来说,也就是比他人倒霉一些。”
“可这孩子终究是要入我玄门,想要为其改命自然是要麻烦一些。”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雾明的脸上顿时显出疲态,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金葫芦,倒出几粒黑色的丹丸,混着茶水服下,脸色方才恢复了少许。
左若童听到这里,皱着眉头问道,“师兄,我想带长生出一趟远门,你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不行。”
雾明还没等他说完便出口说道,“你过四十九天之后再来吧。”
“可我真的是有急事,师兄学究天人,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
此时似冲想要插嘴,然而却被左若童的一个眼神给噎了回去。
“哼哼,左若童,你还是这么自大!”
雾明冷笑着说道,“说了四十九天就四十九天,一天也不能少,你没什么事赶快走吧,别在这里碍眼。”
左若童见他下了逐客令,一时也有些难为。
但是诸葛村的事情事关重大,即便自己这位师兄再怎么固执,他这会儿也得硬上。
“师兄你有所不知,长生的事情事关整个三一门,人我是必须要带走的。”
闻言,雾明脸上的肌肉跳动了一下。
他看向在丹炉旁边沉睡的左长生,眼神定了定,随后坚决说道,“你让整个三一门都围着你转,甚至让全天下的人都围着你转,这些事情我都管不着。”
“但是在我这里,你想要动这个孩子......休想!”
他说完之后直视左若童的眼睛,打定了主意一步也不退让。
“那个......二位师兄......”
似冲刚开口,便听见左若童和雾明齐声喊道,“你住嘴。”
空气中的氛围瞬间冷了一瞬,温度似乎都下降了不少。
“师兄,如果我说......长生身上的事情,有关‘逆生三重’呢?”左若童见谈判陷入了僵局,只好搬出杀手锏。
“嘶~”
雾明听见他的话,嘴里倒吸一口冷气。
足足过去十秒钟之后,他才一字一句问道,“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看他这副神情,左若童心中一轻。
他十分了解雾明,知道能引动他松口的,便只能是跟“逆生三重”有关系的事情。
“具体的细节还不清楚,我要带着这个孩子去一趟诸葛村才知道。”
“诸葛村?”
雾明先是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武侯奇门......原来如此。”
但同时他心中也犯了难。
由于硬闯“顶轮”天关的缘故,左长生现在神识枯寂,随时都有魂飞魄散的风险。
单单是以药石之力滋养稳固神魂,就需要不下一个月的功夫,再加上制作符箓的时间,七七四十九天已经是极限了。
可当雾明听到事关“逆生三重”,心中的纠结几乎达到了顶峰。
他看向左长生胖乎乎的小脸,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小小的眉毛皱在一起,似乎在梦中遇到了什么危险的样子。
足足过了一分钟后,雾明才回过神来,长长叹了口气。
“四十九天,一天也不能少!”
“师兄!”
“够了,再多说一句就从这里给我滚出去!”
雾明顿时怒喝出声,“我把话放在这里,没治好这孩子之前,谁都休想把他带走!”
“......”
左若童看着面红耳赤的大师兄,一时愣在原地,他几乎都忘了上一次二人像这样争吵的时候,是哪一年了。
然而此时。
沉默压抑的空气终于被憋了很久的似冲打断。
“掌门师兄......我好像有件事情忘记说了。”
见他出声,二人齐齐向他望去。
“那个......诸葛村长受伤很严重,他说即便是出手,也得三年以后......”
“......”
“......”
“......”
三阵沉默过后。
雾明脸上的肌肉不住跳动,他忍了好几忍,最终只吐出一个字来。
“滚!”
“额......”
左若童脸上一阵尴尬,“师兄,那......长生就拜托您了,我过段时间再过来......”
他说完便单手抓起似冲,头也不回地向山下跑去。
现在在他心里,左长生和诸葛村的事情似乎不那么重要了,当务之急,是要先收拾一下手中这个矮小的老头儿。
说话大喘气的人必须死......
看见吵闹的院落突然安静下来,喜悦和孤寂同时攀上雾明的心头,坐在轮椅上的他坐在阳光下又坐了几分钟。
然后随着一声轻轻叹息,便幽幽转回了丹房。
......
......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转眼间,三一山上已是过去了四十余天。
如今已是早夏,青山翠竹,花草参差错落。林间虫鸣蝉叫,在几乎被繁茂枝叶遮蔽的后山中,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拾级而上。
刘二牛擦了一把汗,黝黑的小脸蛋被晒出了一阵潮红。
他如今已是三一门中的正式弟子,就在三天之前,左若童亲自为他主持了传法仪式。
他们这一批的下院弟子中,进入内院的就他一个。
所以原本十几个人的活儿都压在了刘二牛一个人身上。
不过他生性淳朴,人如其名,像一只老黄牛一样任劳任怨。
几乎每天这个时辰,他都会将一筐一筐的草药,亲自背到后山上的丹房之中。
这是一份不小的工作量,尽管他虽然现在已经得炁,却也是累的满头大汗,头晕眼花。
刘二牛艰难挪动到丹房外面的大院子里,将背后的筐篓向地上一摔,还没来得及将里面的药草分门别类的归置整齐,便迫不及待地向雾明的屋里奔去。
他现在口渴难忍,嘴里面干燥的紧,舌头都几乎要打结了。
知道这位雾明师伯的几案上有香甜可口的凉茶,他现在的心情十分迫切。
然而当他刚刚走上台阶,视线中便出现一个小小的身影。
只见对方背着双手,像个小大人似的站在屋檐的阴影之下,一双澄澈无比的眸子正在好奇地打量着他。
刘二牛错愕了片刻。
下一秒,他便惊喜地大喊起来。
“师伯,长生师弟他......”
“长生师弟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