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算是怎么回事儿？”
左长生盯着面前的干尸说道，“按照你的意思，我是一个精神病人？”
闻言，短暂沉默了一下的赵游神开口说道，“你现在能分得清你我，就代表着还比较正常，这一点你可以不用担心。”
“你说我不用担心就不用担心？”
左长生感觉这一切荒谬的有些可笑，“我现在正在一个不存在的世界，和我丹田中一个莫名其妙的种子里面的干尸说话，你说我现在正常？”
“当然。”
赵游神眼睛向后瞟了一下，抬起手指着远处海面上漂浮着的祖明说道，“不信你去问问那个脑袋，一切不就清楚了？”
左长生闻言转头，视线和祖明交汇的一瞬间，他感觉对方明显打了一个冷颤。
“噔噔噔！”
在海面上小跑着捡起祖明的脑袋，拎着他走到仙种面前。
“你老实说，你里面看见了什么？”
“赵，赵游神的尸体？”
瞧见他的表情不似作伪，左长生稍稍放下心来。
“他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吧，你也认为我的精神没有出什么问题吗？”
闻言，祖明使劲儿咽下一口口水。
左长生不耐烦地催促，“快说！”
“左哥，你，你在说什么？”
“嗯？”
“我很想认为你的精神没问题，可是你说的‘他’是指的谁？”
听完祖明的话，看见他惊恐的样子，左长生心里一惊。
等回头看去的时候，赵游神黑蜡一样干枯的脸眼睛紧闭，腐烂的嘴巴被已经凝固的尸油严丝合缝地堵着，从来没有张开过的痕迹。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不死心的左长生将祖明脑袋拎到赵游神干尸面前，距离最多只有五公分。
“你没看见吗？我刚才和他在这里说了半天话，你就算没看见也没听见吗？我没有压低声音，你不可能听不见的！”
和面前恐怖的脸如此近距离接触，饶是祖明作为冥府鬼将见多识广，此刻也快哭出来了。
“左哥，我没看见啊。这尸体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啊，再说了他都死了多久了，怎么可能开口说话呢！”
“不对，如果按照你的逻辑，难道我刚才一直在自言自语吗？”
左长生难以置信地看了看眼前的蜡装干尸，又看了看正在流泪的祖明，拎着刚生长出几根头发的脑袋的手往前一送，这下彻底贴了上去。
血肉模糊的脑袋想要挣扎，但是没手没脚的祖明根本无力反抗，“可是左哥你一直就喜欢自言自语啊，这种情况我以为你自己清楚啊！”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你在说谎！”
左长生怒骂道，“之前赵游神出现的时候，还有在青山村的时候，你明明能看见他，而且也和他说话了，你别告诉我一直在演戏！”
这个问题非常重要，如果之前赵游神说的没错，自己只要能将他清楚地区分出来，那么自己的精神就没有问题。
而祖明若是看不见这干尸说话，这就说明刚才的一切还是幻觉，自己真的有可能患病了。
听完他的话，祖明彻底哭出来了，“左哥我知道演戏不对，可是我得配合你呀。”
“你为什么要配合我？把我忽悠成精神病很好玩吗？”
祖明声音哽咽，眼泪鼻涕一齐流下。
“左哥你放过我吧，我若是不配合你，你不就把我弄死了嘛！”
“这......”
左长生无言以对。
他忽然想到，自己之前对祖明，的确是有些残忍了。
这位鬼将的能力是可以不死，但也不完全是不死。
他可以凭借被他一直含在口中的心脏生长出新的身体，可是以前每次刚生出脖子来的时候，左长生都会拿鱼骨剑给他剐掉。
久而久之，祖明也彻底断了偷偷逃生的念想，于是配合自己演戏便也成为了他的常态。
“我这是作茧自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左长生无奈一阵苦笑，将祖明从赵游神身上拿了下来。
瞧见他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左长生心中忽然生出一丝歉疚。
“你这两天恢复一下身体吧，脑袋总是挂在我的腰间也不是个事儿。”
“额......不用了左哥，我这样挺好......”
“别废话，让你做你就做。”
看见他又摆出凶神恶煞的样子，祖明惊恐地连连称是。
伸出手从仙种上面扯下一根枝条，左长生重新将祖明挂了上去。
盯着紧闭双眼的赵游神干尸他心情复杂地叹了一声气，好在这种幻觉还只是间歇性的出现，这就证明他的病还有得救。
抬头看向东方露出的鱼肚白，他开口问向谷畸亭，“谷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背着冯宝宝空出一只手拉着左长生，谷畸亭最后几步踏出了这一片高大的山林，心有余悸地向后方看了一眼，他轻呼出一口气说道。
“看样子全性那帮人暂时追不上来了，我们先往南去，再绕道送你们回三一门。”
左长生攥紧了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点了点头。
“了尘和尚、伍瑞兰、呆流星、苑金贵还有夏柳青......”
“害死雾明师伯的这笔账，我早晚会给你们算清楚！”
深深吸了一下清晨阴阳相生的清气，气海中又多出了一丝凝如胶质的真炁。
仙种下面的大洞早已经消失，或者说已经被整个冥界弥补上来，仙种散发出淡淡的银色光辉。
“你说......他信了吗？”
紧密包裹着的干尸忽然开口，双眼如电一般射向挂在身边的祖明。
“游神大人，我觉得应该八九不离十。”
“嗯，辛苦你帮我演戏了。”
赵游神目光灼灼看向祖明说道，“等我成功那天，一定会重重奖赏于你。”
“额，这个......是小的应该做的，不敢讨要什么奖励。”
祖明低眉垂目，自下巴以下开始有透明的经络缓缓生出，看不见的虚空，被黯淡的红色光芒微微照亮......
.......
王家村。
长青和水云站在雾明的尸体面前，僵硬的身体微微颤抖，脸上已经是有眼泪流了下来。
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他们回头看去，发现陆瑾带着一个鬼头鬼脑的老者走了过来。
那人一看见三一门的几人，“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仙长，你要给我们村子作主啊！”
“太惨了太残忍了啊，我们村子的人都死了啊！”
“呜呜唔......”
压下心中的悲痛，长青缓缓开口，“你看到是谁在此行凶了吗？”
“看到了，我看到了！咳咳咳......”
由于情绪太过于激动，此人剧烈地咳嗽起来。
陆瑾见状对着二位师兄说道，“此人姓刘，是这个村子的村长，据他所说......”
他顿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唉，还是让他自己说吧。”
众人把目光转回他的身上，长青温言道，“刘村长你别急，慢慢说。”
老人稍稍喘了口气，然后声泪俱下地看向几人，嘶吼道。
“是一个孩子！是一个叫左长生的孩子干的。”
“他不仅杀了我们全村的人，他还杀了这位老仙师啊。”
“他就是一个恶魔，恶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