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软甲都被碎裂落石给割成条状,虬结的肌肉上血流不止,帕里斯仰视不远处立在一块巨岩上的勇者,口中气喘不停:
“真不愧是勇者大人啊。”
菲尔菲秀眉微挑:
“嘿嘿,终于要认输了吧?”
“啊。”
还没等菲尔菲松口气,帕里斯又接着道:
“认输是迟早的事,但现在还需要麻烦勇者大人您再费点力。”
“……那你直说继续打,不就行了吗?!浪费我时间!”
言罢,脚下一动,再次向帕里斯那冲去。
勉力阻挡的大剑被菲尔菲一招荡开。
中门大开的帕里斯眼睁睁看着,身高还没到他胸口的菲尔菲高高跃起,用那……大半个沙包大的拳头向脸上印了过来。
向后倒飞了十来米,将一路树干全部撞塌,又就地打了几个滚后。
帕里斯晃晃脑袋,只感觉鼻间有一股热流,随手一抹,低头一看,满手猩红,显然勇者的小拳头是对着他鼻子来的。
下一秒,一只沾满泥土的短靴,出现在他视野中。
“还不认输?”
帕里斯的答案只有一个。
而他也是在给出回答后,被这只靴子一脚踢飞。
只不过二人都没注意到的是,他们现在激斗的方向已经与上城区非常近了。
刚才那断崖下坠所产生的巨大声响,更是让不少不明真相的好奇之人,开始往这个方向汇聚。
这一幕自然是被上方的三王子,弗莱彻侯爵等人尽收眼底。
不等三王子开口,弗莱彻侯爵已是向闻听动静,急匆匆赶来的要塞士兵下令道:
“抓紧时间通知下去,将那边的无关人员全部疏散!快!”
那名还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的要塞负责人愣愣点头,赶忙带着手下又急吼吼地跑了回去。
“这还不够啊。”
弗莱彻侯爵听到三王子这般念叨,自是清楚,疏散无关人员只是尽可能降低人员损失,可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但想阻止那二人,尤其是一副不拼尽所有,绝不罢手架势的帕里斯骑士长。
这里的所有骑士团成员加一块恐怕都不够用。
……
“我说,你还不赶紧出手阻止他们?!”
加洛维一听爱尔莎这话,直翻白眼,右手食指指着自己道:
“我?我去阻止他们?不是,大小姐,你是不是太高估我了?我要是能打过他们两个,我还能在你家手底下当个卫兵?”
脸不红气不喘地扯完淡后。
爱尔莎也是无话可说,毕竟在她眼中加洛维的实力,大约是比那位帕里斯骑士长稍逊一筹。
可现在很明显勇者的实力还要远胜于骑士长。
但若想阻止二人的争斗,必然是要在瞬间承受下双方的同时攻击。
但这只是说起来容易,能做到这件事的在爱尔莎认知中,有倒是有,可那些人并不在王国。
更何况,她也就是嘴上这么一说,顶多算是种毫无意义的试探。
加洛维要是真去拦了……
她还有点舍不得。
哦,至于加洛维那个诡异到可以修改记忆的能力,她经过调查了解后,感觉是不是也和其它本源魔法一样有什么限制或者上限,加洛维不方便使用。
要不然的话……就实在有点可怕过头了。
“不用太担心,想一个人拦住他们两个很难,但现在这么大动静,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加洛维随口说了句。
爱尔莎闻言微愣,又一时恍然:
“哦,他们啊,怎么把他们忘了?
哎~这种场面,八成那家伙也会……”
黛紫色双瞳中光采一闪。
加洛维丝毫没有察觉到,身边这位大小姐又憋出了什么坏主意。
只是举目望向从上城区东边急速赶来的几道庞大魔力。
……
又一次被勇者随手击飞,手中大剑已是如同身体般“菠萝菠萝哒”的帕里斯,靠在一柱摇摇欲坠的百年巨树下,仰起头口中声线似笑似哭:
“太厉害了!真没想到努力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比不过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这就是勇者吗?!”
他帕里斯·乔斯达不是没有输过,可以说他反而是从小输到大的,只是他所输的人都是比他更加年长的长辈,并且在输过一次后,不需要多久,他便能超越对方。
现在被称为王国最强的他,也不是并不清楚这世上有比他更加强大之人存在。
但那些人无不是技艺已达化境的老派强者,或是天生受到众神眷顾的异族。
在人族中生代的同辈里里能够略胜过他的那是几乎没有。
对于在他之后的那些新生代强者,他则是很久没关注了,也认为没有关注的必要。
表面谦逊忠心的他,在骨子里也是个对自身实力极为自信,甚至可以说已经达到可以称之为傲慢的程度了。
本以为在战前自己已经尽可能高估了勇者的强大,自己就算会输,也是定然会让勇者赢的狼狈。
毕竟勇者再强,也只是个没有成年的小姑娘。
他之前在开战前说那种垃圾话,便是这种心理暗中作祟。
可怎么着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种结局。
就像突然顿悟一般,眼看自己竟然有了战胜传说中勇者的机会,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的帕里斯,又被一巴掌扇到了谷底。
更过分的便是之前所说的“镜像之战”,明明用的是同样的武技,但每一次对碰都会是几乎将近半生所有心思,都放在锤炼自身的帕里斯落于下风。
这让本就自尊心受挫的帕里斯,更加崩溃。
直到现在都拼出性命了,还是没能再伤到勇者,让帕里斯的心态彻底崩盘。
若没有人阻止,必然会达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
而渐渐对帕里斯像小强一样的纠缠感到厌烦,菲尔菲也是被打出了真火。
赤钢长剑直直顶在帕里斯鼻尖前一毫处:
“最后问一遍,认不认输?!”
“呵呵。”捡起腿边的残破大剑,借着其勉强站起身后,帕里斯咧开嘴,血淋淋的嘴角带着一丝狰狞。
其意不言自明。
“这样吗?”
菲尔菲朝后长退一步。
二者间只有大概三臂之距,还是高高举起手中的兵刃摆出同样的架势。
勇者冷声道: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送你去死了!”
嘴上虽是这么说,菲尔菲当然没有这种想法,在她看来要结束这场明明是单方面碾压,却变成不断扩大范围的熬斗,最好的方式自然是让对方失去意识。
可她不知道的是,以帕里斯现在的状态,她这一剑下去,只怕是真得给送走了。
然而箭在弦上却是不得不发,已是蓄势到极点的二人只迈出一步,眼看菲尔菲手中的长剑就要劈断早就不堪重负的大剑,落到帕里斯肩膀上时。
“哎哎哎!!等等等等!!!”
一声大喝传来,随之又是一道清冷声音:
“禁锢!”
菲尔菲和帕里斯同时感觉自己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裹住,难以动弹。
帕里斯看着身前与自己身量差不多的高大男子,在双掌相合,来了招百分百空手接白刃后,生生接住了大剑的下劈。
这男子似是确定了这剑不会落下,才松开手,擦去头上的细汗,咧开被暗金色虬髯遮掩的嘴角笑道:
“呼,真吓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