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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云华拿起黄绢,一层一层剥开,露出裹在其中的利剑。

“数十年前,魔教横行江湖,武林万马齐喑,几乎无人敢撄其锋,唯有五岳剑派屡屡与之死战。”

他拔出长剑,抚着剑身上的血迹,对林平之沉声说道:“华山前辈守正辟邪,我赐你先辈遗物,望你得剑承志、仗义行侠,也不枉在世上走一遭。”

觉尘和尚白眉微颤,第一次睁开眼睛,注视着月台上的情景,眼中闪烁着耐人寻味的光芒。

林平之双手微微颤抖,激动地接过长剑,恭敬地将剑挂在自己的腰间,大声答道:“师傅教诲,弟子谨记于心。”

岳灵珊站起身,在师兄手里取过自己的剑,郑重的放在林震南手中。

随即朗声道:“林师弟,此乃岳掌门曾用佩剑,如今我转赐与你,愿你恪尽职守,尽展所长。”

岳掌门以前的佩剑!

林震南心潮澎湃,肃然的说:“弟子谨遵师命,必不负师恩!”

胡镖头再次高声唱道:“弟子奉茶——”

林震南心知已到关键时刻,忙从福伯手中接过托盘,上面摆着两杯清茶,还有礼单和一只木匣。

林平之有些紧张,颤抖着将茶敬到师傅、师叔手中,随即拿起礼单,高声喊道:“师恩深重,千金难报,弟子在此献上:山参若干、灵芝若干、黄精若干、金银若干,外加——”

说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用出吃奶的力气大喊:“外加林家祖传宝物,弟子聊表寸心,请师傅万勿推辞!”

“可!”

方云华微微颔首,正要取杯饮茶,忽听镖局门口传来一声暴喝。

“且慢!”

观礼众人纷纷回头,只见一个身着青袍、脸色阴沉的矮个道人,手提长剑站在镖局门内。

在他身后,跟随着三十多名同样身着青袍、脚踏麻鞋的弟子。

这些弟子步伐稳健,神情冷漠,似乎完全未将两侧那些身形精壮、手按腰刀的镖师放在眼里。

道人走到月台前,唇上鼠须轻轻一抖,脸上浮现出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怪异表情。

“贫道余沧海,林总镖头,你不会不欢迎吧?”

众人闻言大感意外,这话既像是问候,又像是挑衅,实在让人难以判断这是贵客还是恶客。

岳灵珊的心中顿时一紧,紧张地抿着唇,低声向身边的师兄问道:“师兄,咱们怎么办?”

“莫慌,静观其变。”

方云华目光扫过台下宾客,见人群中除了南少林的和尚,还有官府中人,众多江南小门派江湖人,心下顿时满是期待。

众目睽睽之下,余沧海还敢灭门吗?

“余沧海?”

“他不是川西青城派掌门吗?今天来这里做什么?”

“林总镖头先说做道场,又说要拜师邀我来观礼,嘿嘿,看来别有内情啊!”

“有意思,华山派、青城派,有好戏看啰......”

台下宾客议论纷纷,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兴奋与期待,知道即将上演一场好戏。

......

听余沧海自报家门,林震南的心中不禁发颤。

明知余沧海是自己的生死仇敌,但在真撕破脸之前,却也不得不与之周旋。

他努力保持镇定,放好托盘走下月台,笑着对余沧海拱了拱手:“些许家务事,竟能惊动余观主,真是让林某受宠若惊。

恰好今日龙虎山张真人也大驾光临,请各位道长先去喝茶叙旧,待拜师礼结束之后,林某再带犬子前来见礼。”

这话说的恭敬又客气,仿佛真的将余沧海视为上宾,任是谁也挑不出毛病。

“哼!”

余沧海一声冷哼,抬头看向月台,目光落在一身白色道袍,依旧安坐的年轻人身上。

见其面如平湖、波澜不惊,似乎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眼中不由露出一丝阴狠。

余沧海转头环视宾客,视线一寸寸扫过人群,不过只在觉尘和尚身上稍作停留,便冷笑着收回了目光。

他微微侧身,面向南少林的那桌宾客,语气冰冷地道:“林震南,虽说林家与我青城派,打上一辈就有些交情,但你儿子要拜师,原本也不干余某人的事,这话是不是?”

他说“交情”二字时,咬得极重,仿佛要将这两个字从牙缝中挤出一般。

林震南心中一沉,感受到了余沧海话语中的恶意,心知今日决不能善了,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余沧海微微昂着头,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意,继续说道:“自四年前开始,你就派人携重礼来青城山,说是想将镖局开进蜀中,贫道再三拒绝,这话是不是?”

林震南张了张嘴,虽有心反口,可一想到派往青城山,至今杳无音信的镖师、趟子手,心头便涌起一股无力感,无奈只得再次点头。

余沧海扯了扯嘴角,眼中闪烁着得意之色。

他微微转头看向宾客,不屑地说:“去岁,林震南又派人送礼,还说想为儿子求娶贫道的女儿。得知贫道没有女儿后,又求娶贫道爱徒干儿的女儿。”

“没有,绝无此事!”

林震南连忙否认,声音中却已带着一丝慌乱。

他心里很清楚,青城派名盛位高,自己为壮大镖局,再三拜访并不丢人,往好了说叫百折不挠,说难听点最多是死缠难打。

但如果被扣上一顶为壮大镖局,给儿子求娶余沧海女儿不成,又求娶余沧海徒弟女儿的烂帽子,那他这辈子可就真抬不起头了。

林震南往前疾走两步,满眼决绝之色:“余观主明察秋毫,勿要受人欺骗!林某武功虽然不成,但也知道廉耻二字!万万做不出这种卖子求荣之事!”

“人豪,你的闺女,你自己来说!”

余沧海看也不看林震南,只是冷笑着瞥向门口,勾起的嘴角满是玩味与戏谑。

众人随之望去,发现青城派弟子末尾,竟然有个牵着个少女的汉子。

那汉子肩上挑着一个担子,担子上捆扎着红花,此刻牵着小姑娘,低眉顺眼地走上前来,一边走一边叹气。

“林镖头啊,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虽也姓于,但姓的是干勾于,只是师傅的义子干儿。你非要和我结亲——”

他将担子轻轻放在地上,满脸都是愁苦之色:“现在你等我答应,都带闺女来相看林少爷了,你又说没这回事,我于人豪脸皮厚,就当是白跑一趟了,可你让这姑娘家的脸往哪儿搁啊?”

指了指月台上的林平之,于人豪唉声叹气地说:“乖囡,那就是爹带你来相看的郎君,管他成不成,你看一眼吧!”

他说着,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胳膊,那姑娘身子一抖,仿佛被惊吓的小鹿,忽的哇哇大哭起来,泪水如断线的珠帘般滚落。

林平之听到哭声,顿时手足无措,看看前方的爹爹,又去人群里找母亲,见母亲摇头才松了口气,转身跪倒在地,高声道:“师傅,弟子对天发誓,我爹绝不会干这事!”

他的声音哽咽,身子微微颤抖,显然已经激动至极,却又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方云华扶住徒弟手臂,轻笑着说:“慌什么,清者自清,有些人想颠倒黑白,堵住悠悠众口,可惜还要看我同不同意。”

“多谢师傅!”

林平之露出笑容,揉了揉鼻子,随即怒目看向于人豪:“大伙可要擦亮眼睛,千万别被人蒙蔽了!我外公想——”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一声爆喝打断。

“闭嘴!”

这声爆喝如同炸雷一般,在林平之耳边响起,他顿时感到一阵眩晕,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回头望去,只见余沧海冷冷望着自己,仿佛阴魂般让人不寒而栗。

“林总镖头、林公子,听你们这意思,倒是我这干儿的不是了?”

余沧海依旧不看林家人,只是面向宾客冷笑一声:“是他天生贱骨头,带着闺女千里迢迢到福州,就为了拿姑娘家的清白来冤枉你?”

观礼宾客闻言一愣,而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大感此言甚是有理。

更有一部分望向月台,观察华山两人的表情。

如今出了这种事,青城派掌门到了,岳掌门却未亲至,说不准,今天还能在这两个年轻人身上,看看华山派的乐子。

“好威风!好煞气!”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方云华放下茶盏,缓缓起身道,“余沧海,欺负小辈,有什么光彩?”

他一步步往前走去,沉闷的声音从口中滚滚而来,宛如有人擂响军中大鼓。

“真有本事,让我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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