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多年前。
魔教攻武当，数名长老被留了下来。
七十余年前。
魔教二攻华山，两次共死了十余名长老。
魔教在短短十多年间，接连折损近二十个长老，但少林、武当、五岳剑派依旧不敢去招惹。
由此可见，当时魔教是何等强盛。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魔教前前任教主，也是个拿着《葵花宝典》残篇却毫不动心的狠人。
“这次铩羽而归，对大伙士气折损不小。”
老道叹了口气，继续讲四十年前的事：“回来没多久，有位师弟向长老举告，说我贪功冒进、临敌畏死，这才害死许多同门师兄弟。我气不过，想找那师弟当面对质，长老却说他心灰意冷，自请去西域游历了......”
西域？
方云华心中一动，莫非那人便是传说中那个一举搓出两万斤炸药、笑傲唯一果实炸弹果实能力者、送人上西天效率比少林和尚还高的清虚道人？
不过人家正说陈年惨事，自己这么问只怕不大合适。
于是强压心中好奇，捧哏道：“告主走了，道长竟能当上监院，不会是冲虚掌门出手，帮道长洗刷了冤屈吧？”
“是，也不是。”
老道缓缓点头，脸上却并无喜色：“我找过冲虚师弟，但他一直三缄其口，不过众长老并未责罚我，反而将我道号改为‘冲慎’，还让我做了武当监院。第二年，前任掌门闭关隐居，冲虚师弟被选为代掌门，他才开口帮我洗刷了冤屈。”
好一招马后炮！
冲虚道长，果然有点东西。
“当夜，我找到冲虚师弟，谢他帮我正名。师弟说：‘你若是真感激我，就答应我一件事。’我答应了，他又让我以爹娘之名立誓，保证答应后不得反悔。”
“你不会真发誓了吧？”方云华忍不住问道。
老道缓缓点头，喝酒般猛地灌下一杯冷茶，惨笑道：“立誓之后，他说了让我做的事——”
只听“啪”的一声，冲慎手中茶杯化为碎渣。
方云华皱了皱眉，当即想到一个可能。
就见冲慎咬着牙，恨声道：“他要我答应‘从今往后，不得冲虚命令，永不得踏下武当一步；若要对魔教用计，未经冲虚认可，不得调动武当弟子。’”
啊这——
两句话，把路全堵死了，这还怎么玩？
方云华心有戚戚，同情的看着老道。
发誓果然没好下场。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前辈，这四十年来，你的计策冲虚掌门点头了几次？”
“一次也没有。”
老道忍不住笑出了声：“冲虚师弟成为掌门后，虽不时念叨要报仇雪恨，却勒令弟子不得谈论魔教。
我一找他说夺回宝物之事，他便说从长计议，我一拿对策与他商讨，他便说稍安勿躁......”
“我已经等了八十年了！”
冲慎猛一拍茶几，笑容逐渐扭曲：“哈，去年我去找师弟，你猜他说什么，哼哼，又让我再等一等，四十年又四十年，哈哈，莫非我还要再等四十年？”
惨。
引以为戒啊！
这就是乱起誓的下场。
“前辈，谁叫你只是监院呢？你要是武当派掌门，还不是你说什么、大家就做什么？”方云华强行安慰了一句。
随即直截了当问道：“道长，你就直说吧，到底想怎么干！”
“贫道碍于誓言，我无法下山亲自对付魔教，也没法调动弟子追杀魔教。”
老道冷笑两声，眼中闪过一抹讥讽之色：“除了这两点，我有什么不能做？又有什么不敢做？”
哦豁，干巴老头可以啊！
被拿捏这么死，还硬是卡到bug了。
方云华瞥了眼《七伤拳》，又看了看不远处装着《太极拳》的包袱。
若有所思的说：“所以说，道长是想支持我，让我来对付魔教？”
“不错！如此一来，老道既没有亲自出手，又没有调动武当弟子，也不算违背誓言。”
冲慎道人坦然承认，忽然看向洞外的岳灵珊，低声问道：“方小友，你可知我为何要支开岳侄女？”
“除了要保密，莫非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方云华说着扭过头，只见十数丈外，岳灵珊在栈道上走来走去，手里长剑不断比划着，似乎很是无聊。
“不错！一来是之前那些话，我不想有第三个人听到。”
老道回头看着方云华，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最重要的是第二点——贫道不想接下来的话，被华山派掌门的女儿听到。”
“前辈尽管说。”
方云华渐渐收敛笑容，坐得比小学生还要板正，脸色也严肃起来：“晚辈洗耳恭听！”
又确定了一眼岳灵珊的位置，冲慎道人这才小声说了一句：“方小友，你可愿拜我为师？”
“啊？”
方云华目瞪口呆，伸手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指着自己鼻子，难以置信的问：“我，华山弟子，又拜你，武当派长老，为师？”
那我岂不成了武当弟子？
武当剑侠方云华。
啊这——
不太吉利吧？
“拜我为师很丢人吗？”
老道有些不满，冷哼一声不屑道：“留在华山派，你小子只能做华山掌门，了不起做第二个左冷禅。怎么，难道堂堂武当派掌门，还比不上区区五岳剑派盟主吗？”
啊这——
这和武当派掌门又有什么关系？
方云华皱眉不语，总感觉老道这番话，隐约有一股熟悉的饼味。
老道见他不接话茬，心说这小子人不错，武功也好，但也是真难搞。
无奈之下，他只得仔细解释起来：“方小友，据贫道探听得知，魔教前教主任我行消失多年，多半已经身死。
现教主东方不败，也有数年未现身江湖，依贫道推测，你选的时机刚刚好，咱们的计划成功机会很大。”
冲慎道人嘿嘿一笑，用极为诱惑的语气说道：“只要你能成功迎回真武剑和《太极拳经》，凭借这两桩盖世之功，再加上我出面证明你武当弟子的身份，即便你不能立即成为武当掌门，也能稳稳当当成为武当监院。”
说到“武当监院”四字，他忽然又开始嘿嘿怪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止住笑意。
“贫道时日无多，冲虚师弟比我小八岁，他比我强不到哪里去。”
老道掰着指头算到：“就算贫道还剩两年寿数，冲虚师弟就还剩十年，凭你的武学资质，再过十年，武当上下又有谁是你的对手？”
他盯着方云华，目中精光烁烁：“身负大功，武功又高，到时候只要你想，谁敢反对你做武当掌门？”
武当掌门，好大的诱惑。
方云华张了张嘴，一时也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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