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是吧！”
跑到五层的铸星瞬间停下了脚步，冲入五层。
“封闭穴窍！关闭视听！随时准备重启记忆。”
虚境之中，有庞然大物响应呼唤，上浮出数据海，进入数据网络！
物界，青耕医疗大楼，全楼灯光进行最后的闪耀，而后，尽数熄灭，大楼陷入黑暗。
数据网络中，整个青耕医疗大楼数据被吞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数不清的数据病毒，沿着数据网络弥散传播向四周。
数据世界，一片喧闹、疯狂。
此刻，所有链接这片网络的人都被海量数据冲刷，失去理智。
物界周围，一座座本有灯光的大楼依次陷入黑暗，转瞬之间，一大片区域都漆黑一片。
整座中区，在俯视角下，宛若被挖去了一块。
而后，一具白底青纹断臂的「青白」甲胄从天而降，重重地摔在地面。
而后是十数架无人机，摔的粉碎。
数据网络中，惊鸿一现的游鱼在短暂浮出数据海后，重新沉入虚境。
五层物资室黑暗之中，铸星找到一个背包，将因为数据严重损毁、已经变成一坨纯粹合金的「玄铁」放入背包，背在背上。
伸出脑袋看了看周围一片黑暗，以及地面因为人工智能算法被吞噬污染，失去神志，无法飞行而坠地的「青白」，叹了口气。
好消息：因为数据污染、清洗，今晚的行踪再也无人能通过数据网络追查到了。
坏消息：楼上萧铁不知道怎么样了，希望他提前知道自己召唤了什么出来，封闭了穴窍。
虚境游鱼过处，所有数据设备都会失效，铸星脚下的动力靴也没用了。
想上楼怎么办，爬楼梯吧，反正门禁也损毁了。
当铸星悲催地爬到十七层，看到的是一身是血的萧铁无声地坐在地上，外骨骼满是疮痍，腹部还在汩汩地流着鲜血，旁边坠满了无人机，更有一具完整的「青白」甲胄倒在不远处。
地上拖动的血迹尽头，是一个满眼疯狂、身上插着四根变形金属、死不瞑目的中年人。
死者是一个相当程度的义体改造者，铸星可以看出其中不少价格都不菲，五脏应该替换了不少，生理年龄应该有六十多岁了，不过外表还只有三十多岁。
科技确实能提高人的寿数。
但是，科技并不能阻止人的作死。
铸星走到萧铁身旁，看到其脑后穴窍上插着一块浸着血的玻璃碎片。
无怪乎能活到现在，还真是提前封闭了穴窍，就是封闭穴窍的方式有些过于粗暴了。
萧铁脑侧已经被鲜血模糊，顺流而下的鲜血模糊了他的左眼，他却一点擦拭的想法都没有。
“看来你大仇得报了。”
萧铁似乎有些迟钝，不知是不是因为召唤虚境神孽对精神造成了损伤。
过了好一会，才回答了一个字：
“恩。”
铸星在楼层间巡视一圈，找到了一些干净的布，拿了过来。
“所以你想就此等死？”
萧铁没有抬头，而是又过了一会，似是回答似是称述：
“我杀了人，举行了邪祭，心愿也了了，也该死了。”
铸星不置可否，反问了一句：
“那你如何报答我呢？我救了你一命，又送你上来，又替你挡住甲胄。”
萧铁有些呆住，施恩求报并不过分，何况是救命之恩、助他报仇之情。
“对不起，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也快死了，报答不了您什么。”
萧铁坦然接受并坦诚了这样的事实，他赤条条来到这个世间，有的只是父母与妹妹，后来，父母传来死讯，而后是妹妹的死讯，现在他报了仇，又将孤孤单单的离去，也挺好的了。
只是死前又受了一恩，他别无他法了，他太累了，想要放弃了。
铸星望着眼前这个身临死期、心怀死志的人，说道：
“拿你的命吧，拿你后续的命来报我的恩。”
萧铁有些不明所以，自己这样了，还能救治的吗？
他抬起被鲜血模糊的双眼，在朦胧中望向眼前站立，一身烟尘的面具人，问到：
“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他，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要让他活下去，明明他身无分文、一无是处，还即将被通缉。
铸星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萧铁抬首血液下死寂的眼睛，回答了他方才的问题：
“我不知道你的遭遇，但是想来，世间一定曾有人希望你幸福地活下去的，可能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但是，他的心愿应该没有变，至少，活下去。”
一片黑暗中，萧铁仿佛看到了已经离去的人在前方回首看向他。
是道别还是呼唤，他分不清，只是很想哭。
“站起身来！”
萧铁有些鼻酸，听命地扶着旁边的柱子，艰难地站了起来，头上、腹部、脚上的疼痛，在这一刻都抵不上鼻中的酸涩。
铸星看出了他眼中重新燃起的生的欲望，于是递过一块布：
“擦擦脸，路还很长，你还欠我一条命呢。”
萧铁呆呆地接过布，看着面前、印象中冷酷无情的面具人熟练地帮他包扎起伤口。
这样的动作萧铁一生只遇到过一次，那唯一的一次，就在一周多前的医馆，回忆涌上心头的萧铁哽咽地喊出了一个不可能的名字：
“铸、医师？”
面具下，要不是四周网络断绝，铸星都想杀人灭口了。
为什么最近只要出现两次，铸星就会被人认出来，明明铸星掩饰的很好的。
“人生无处不相逢，外城区那么多医馆，你挑了一个好地方。不想眼睛瞎了就赶快擦擦。”
也算是他乡遇故知的萧铁，突然觉得命运终究是垂帘了他一次。
想死又想活的他，僵硬地擦拭起自己的脸以及伤口。
粗糙的包扎很快完成，铸星甚至找到了一些药，喂给了萧铁服用。
而后，一直思维有些僵硬的萧铁，看到了铸星踹开了电梯门，并将自己拽到了门口。
他是知道电子设备在召唤过后都会失灵了，铸星上来的时候也没了电子设备了，那看铸星动作，还想从十七层跳下去，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萧铁试图反抗：
“铸医师，不是，有楼梯的，我想活了。”
铸星没有给予萧铁时间再犹豫，连开三个电梯盲盒，选到了一个电梯停在一楼的井道，而后直接抱起萧铁，一跃而下！
期间单手抓住电梯缆绳，一路火花，而后靠着脚下剑丸辅助，成功落在一楼电梯轿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