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来长溪书院。
是受长溪书院的山长赖经略邀请。
经范建介绍，此人是赖名成的叔父，如今赖氏的族老之一。
只不过。
李云龙应邀，却没有说什么时候来。
今天过来，并没有提前告知，也没有在进山门后，就让人先去禀明身份。
这么做，也是怀了先摸一摸长溪书院的底的想法。
进了书院后。
恰好赖名成开讲，全校师生都去听讲。
李云龙这才有了范建所说的，如今长溪书院，赖名成学问第一的直观印象。
长溪书院共有师生三百余人。
加上一些校工。
此时都跑到了长溪书院的露天广场上，听赖名成讲学。
李云龙自然不会错过，了解一下影视剧之外的赖名成的机会。
到了广场上。
李云龙不由有些讶然。
长溪书院的规矩很严。
学生们到广场时，自发地带着蒲团，并摆放整齐。
而且按照上舍、内上、内下、外上、外下，分为五个年级泾渭分明地坐好。
外舍生最多，差不多有一百五六十人。
上舍生最少,仅有三四十个。
李云龙意外的发现。
这书院里边，竟然还有穿着儒衫的女子！
他本以为，带叶轻眉过来，多少会有些不方便呢。
于是还特意让叶轻眉扮了男装，扮作自己的书童。
没想到，竟然多此一举。
三人以校外旁听人员的身份，在外舍下等生的区域坐下。
李云龙目光闪了闪，低声问道：
“长溪书院竟还招收女学生？”
范建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
“这些女子，其实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是长溪书院的学生。”
“她们是凭借捐资的士绅商贾的旁听名额，在书院旁听的。”
“哦，对了，这还是在赖名成的建议下，才开始的。”
这个消息，让李云龙大感意外。
赖名成竟然不是敢当众参庆帝的老顽固？
看来，原著只是刻画了赖名成的一部分形象，并没有全面描写这个人。
而此刻坐在讲台上的赖名成，只怕才是真实的赖名成。
“这倒是有趣了。”
李云龙低语一声。
他愈发的期待，这个如今四十余岁的赖名成，能给自己多少惊喜。
“那人是谁？”
李云龙看到一个学生。
应该是很有威望，上舍生见到他时，纷纷起身见礼。
范建皱眉看了看，说道：
“他是赖氏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赖文彬。”
“十四岁应考，就一举成为儋州府的解元。”
“之后又考了两次，每次都考中，且次次是解元，可惜一直不能中进士。”
“明年的春闱，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中进士。”
三次儋州府的解元，居然考不上进士。
李云龙拍了下坐到蒲团里，跟个猴子似的上下左右乱动的叶轻眉。
随后问范建，道：
“咱们儋州府，有多少年没出进士了？”
范建沉默了下，说道：
“十年吧。”
“不止是儋州，整个东山路，已经至少有十年没出进士了！”
不应该啊？
长溪书院天下第三，怎么连个进士都出不来？
李云龙目光闪了闪，低声问道：
“老范，你如实告诉我。”
“如今咱们庆国的春闱，是不是还没开始前，名次就已经定下了？”
“……”
范建嘴角抽了抽。
这个问题，他是真的没办法回答。
只能吱吱唔唔地说道：
“这应该不可能，肯定不可能的吧？”
李云龙微笑不语。
即便是没看过庆鱼年。
仅仅听到春闱二字，李云龙就知道，这里面营私舞弊的空间太大了。
说到底。
这庆国的春闱，便如同唐代的科举。
基本上都被世家门阀控制。
根本做不到，像北宋时期，尤其是仁宗时期那样相对公平公正。
也出现不了嘉祐二年“千年第一龙虎榜”的盛况。
据史料记载。
宋仁宗嘉祐二年的科举考试，一共有40万人参加！
共录取进士388人！
其中在《宋史》有传的，达到了24人！
官至宰相者有9人！
位列唐宋八大家者有4人！
对后世的影响，横跨文学、思想、政治乃至军事多个领域。
因此被称为“千年科考第一榜”。
又称“千年第一龙虎榜”！
这里面，名气大的牛人，就有苏轼、苏辙、张载、程颢、曾巩、曾布、吕惠卿、章惇、章衡、王韶等人。
而唐代的科举，也即春闱呢？
名额都被世家门阀控制！
试想一下。
连唐代的王维、李白这样的天才，都只能走公主的后门，才能获得机会。
其他人，更别想出头了。
这时。
赖文彬走到讲台前，说道：
“今日有幸，请到我的族叔，也是儋州名儒的子美先生。”
“在咱们长溪书院讲圣人之学。”
“儋州长溪虽为文萃之地，怎奈近年来文脉不兴，子美先生游历庆国归来，今日之讲学，必可带来新的气象！”
“诸位请起，执弟子礼！”
全校学子纷纷起立，集体向子美先生，也即赖名成执弟子礼。
子美，是赖名成的字。
取这个字，应该源自《论语·颜渊》：
“子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
巧合的是，杜甫的字，也是子美。
李云龙和其他人一样，带着叶轻眉一起，执了弟子礼。
四十余岁，正是壮年的赖名成，长身而立，气质卓然。
面对三百多名师生，沉默片刻，开口道：
“诸位，可知尔等为何而读书？”
全场静默，竟无一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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