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身旁张之维的异动,左玄一收了收面上的表情,“之维你拿金光防我作甚呢,我还能害了你不成?”
张之维一点收起金光的意思都没有,他咬碎了嘴里的那颗花生米,撇了撇嘴,“害倒是不至于,但你那炁场虚渺的都快没边了,我怕你哪天来了兴致再阴我一下,干脆开着金光防着点。”
左玄一笑了下,将场上的倒转八方散去。
这种提着别人乱转的感觉确实不错,他也没有刻意的去压下这种情绪,毕竟清修的日子里总是要给自己找点乐子的。
眼见炁场已经散去,人群中央的吕家两人也不再多待,他们下了场,退到最外围复盘起刚才浑象流水转的改变。
而吕家家主则深深的看了眼场下静坐的左玄一,随后在座椅上对左若童行了一礼,“三一门的几位高徒修为高深,心性也是上佳,我在这替两个犬子谢过左门长了。”
左若童回上一礼以作回应,自打来了这陆家大院他嘴上的笑意就没消退过。
此刻的氛围热闹到了极点,不时有各门才俊上场亮手段,大伙聊得也都够尽兴。
左玄一倚靠在树干上,从张之维手里接过几颗花生米嚼起来,心中暂忘别事,只留此刻的诸般热闹。
良久,天色见晚,这持续了几日的陆家寿宴也到了撤场的时候。
老天师起身跟陆老太爷开了口,“陆公,各位同门,天色已然不早,我便先带着之维回去了。”
陆老太爷和陆宣赶紧起身,“天师不再多待上一晚了?回龙虎山的路途遥远,我陆家的客房已经为诸位备下了,不如等明日天亮再赶路。”
“谢过陆公了,只是山内的众多弟子还等着我们呢,便不再多留了。”张静清笑着谢过老太爷的好意,而后对靠在树荫下的张之维喝上一句,“之维,走了!”
“得令。”张之维应上一句,又转头看了眼身旁的左玄一,顿了顿后还是开了口,“今日承了你一个请,回头来我龙虎山的时候记得找我,山里攒的东西不多,但请你喝上些好茶还是不成问题的。”
“有师兄这话就够了。”左玄一点了点头,随后又想起了什么,“只要没下剪径散就好。”
神仙丸?谁会对熟人下这种阻炁的阴损玩意啊。张之维薄唇抖了抖,没好气的弹了道金光砸过去,然后向老天师的方向走过去。
看着那高大的身影跟着老天师消失在门口,左玄一也跟着站了起来,陆家寿宴逐渐散场了,这灵鸟哨的事也该找师父他老人家解决一下了。
……
陆家门外,张之维稍显沉默地跟在张静清身后,未发一言。
老天师瞥了眼他,“怎么,平常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倒给我落个清静了。是改性子了,还是心里憋着东西呢?”
张之维摸了摸后脖,有些不自在的出了声,“师父,若是您的话当是可以察觉出玄一最后藏下的炁场吧?”
“呵,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算上,能察觉出那炁场存在的也不过两手之数,为师确是其中之一。”
这结果和张之维猜想的也差不多,他动了动嘴唇,一副有些犹豫的样子。
“你这孽畜当初打那小陆的时候倒是挺痛快,现在还给我墨迹上了?”
张静清瞪了他一眼,随后不咸不淡地继续开口,“不就是想请教我判别的法子吗,为师还真有,而且能保你三年内学会。
可我看你也不像是想请教的态度啊,你自认看出了逆生三重背后的一些东西,为了加以验证就去晃陆瑾的上丹,以这种惊人眼球的方式结束了这对局,你可知这法子有多辱人颜面吗?
亏得对面是大盈仙人,这才未和你计较。你可曾想过,对面若不是三一门的弟子,对面的掌门若不是左若童,那这梁子又该结成怎样?
你活像只目中无人的狮子,全然不在乎周围的一切,这傲意不见得全是坏事,但却也必会给你招来祸事!
现在吃了亏了,终于知道低下头来请教了?”
张之维没有反驳一句话,他只是默默的听着,良久,那高大的身躯俯下,郑重地给老天师行上一礼。
“之维自己悟不通,还请师父赐教。”
张静清愣了一会儿,而后微不可察的笑了。他没有把张之维扶起,而是背着手,自顾自地往前走。
“好啊,好……你的心性我做不了主,只能你自己去悟,但你的手段我却可以亲自去教。
三年,不,只需两年,我保你的修为再上两个台阶!”
张静清大踏步地向前走,只为了不让他身后的张之维看出他脸上那收不住的笑意。
仅张之维的这一拜,就足以证明陆家大院这一趟没有白来,老天师五年来付出的各种心血也没有白费。
玄一小友,你可算是帮了我龙虎山一个大忙了。
……
陆家大院内,陆宣正忙着送各位贵客离开,而那个上了岁数的老管家则在这个时候凑了过来。
“陆老爷,小瑾他们之前遇到的那商贩,已经被族里派出去的人给找到了。”
“在哪?”陆宣眼里精芒一闪而过,露出几分锐气。
“死了,被发现的时候体内的血液都被抽干了,只剩两个皮架子躺在巷子里,死状凄惨。而且,魂应该也被弄散了,族内几个通晓沟灵之术的长辈也没了法子。”
陆宣眉头紧锁,这商贩该是知道不少灵鸟哨的隐情,如今之死却不知是欠了命债,还是被灭了口。
“去把这几日的异动都调查清楚,尤其是那座巷子附近,来往过什么人都替我探清,绝不能落下!”
“是。”
与此同时,一个眼蒙素布的纤细身影出现在附近的阴暗巷子内。
她拄着一个探地棍走在地上,棍头敲击在地面上,发出沉闷而又富有节奏的声响。
忽而,她感受到了什么,伸出手顺着墙壁向下摸索,直到点点暗褐的血迹擦在她白净的指尖之上,这身影才停止了动作。
“这位姑娘,这地刚出了些乱子,还请离这里远些。”远处,几个陆家派出来的人发现了她,他们调度体内炁行,警惕着她的行动。
从炁的规模来看,这些人都是难得的好手。
那盲眼倩影默默起身,静静地从他们身边穿过。几个陆家人对视一眼,准备出手将她请回陆家问些话。
但那女子的身旁突兀的飘出悠悠异响,这声音悠扬而又婉转,竟让几个早已戒备上的陆家人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而后瘫倒在地。
在昏睡前,为首的陆家人依稀听到了那女子的话语。
“欠了债总得还的,那灵会吞了所有沾过它炁的人,一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