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桌这边，有关演练的讨论也到了尾声，陆宣看着身旁忽然变得异常默契的正道双绝，正色开口道：“天师，左门长，借一步说话可好？”
张静清和左若童也不拒绝，对视一眼后便从席位上起身，跟着陆宣到了后院的树林里。
“二位，演武之事还算好商量，但个中缘由陆某还是想要知道一下。”别人也就算了，陆宣可不信这两位会是那种爱凑热闹的主。
张静清也不遮掩什么，“实不相瞒，我这次来一是为了给陆老太爷过寿。
二来么，本来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王先生提出的这演练恰好给了我个由头。我这次来实际上还带了一个徒弟，名义上是带他出来游历游历，实际上……我打算在外面找个同辈的俊杰替我收拾他一顿。”
左若童面色平静，对天师的话语一点都没感到意外。
但陆宣面带困惑，“天师您这是哪一出啊？”
“不瞒您说，我这个徒弟各门功课都不错，唯独本门的一身护身手段上……”
“有些差强人意？”
“非也，是有些强过头儿了。”张静清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修行路上太顺，我担心这孽障变得骄狂，已经几番提点他了。他嘴上倒是虚心，但是言语之事到底乏力，还是得找个人好好敲打他一番。”
“您门下的那些高徒不能出手吗？”据陆宣所知，老天师手底下的能人不少，都是在外面报的上号的高人。
老天师叹了口气，“门内他那些师兄弟都快被他敲打了个遍了，就算是他那位大师兄，也没能在他手下讨到什么便宜。”
“哈。”正在一旁安静听着的左若童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笑出了声。
陆宣扶额，“左门长，您这又是怎么了？”
左若童摆摆手，“没什么，忽然想到一些趣事罢了，天师您继续。”
“我也想过给他设些考验，”张静清眉角抽了抽，“但那孽障根本没把这当回事，三两下就把考验给通过了，还把我设的考官误当成妖人给揍了一顿。”
老天师说完，左若童哑然失笑，跟着摇了摇头。
像，太像了，玄一这孩子和张之维都是在修炼进度上碾压同辈之人，这固然是件好事，但修炼太快了也会产生问题。他和老天师这两个当师父的倒是在这点上想到一块去了。
“天师，陆先生，我赞同演练之事也有这方面的考虑。玄一这孩子二位之前也都见过了，心性这方面自是没得说，但和老天师提到的那位高徒一样，他于修行一途上也是顺畅的有些过分了。
别说找个人敲打他了，我就是想在门内找一个能跟他过招的都得考虑半天，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
张静清抬头，正和左若童对上视线，“不如，找个机会让他俩碰碰？”
左若童颔首，“碰碰！”
“赢了的就当助他扬名！”
“输了的，就让他知道天高海阔！”
……
翌日，陆家院内。
诸位掌门和各家家主坐成一排，欣赏着几个小辈的献技。
台上，机云社的廖天林耍得一手指右打左的好手段，引得满堂喝彩。那位提议比武演练的王家家主趁机开口，“诶呀，各门的弟子都给大伙亮了绝活了。陆兄，你们本家是不是也得让我们开开眼呐？”
陆宣被点了，也知道推辞不了，他轻咳一声，“咳，瑾儿，你也上去演练一下，让各位点拨点拨。”
“是！”正站在左玄一身旁看乐子的陆瑾应过一声就要向上走。
但正坐在主位的陆老太爷忽然笑了，依然是那么豪放，“诶~你昨天不是说要对打吗？让小瑾一个人上去干什么，一个人是好，但这不是不热闹吗！哈哈哈，什么时候对打呀？”
“您少说两句吧，叔父，”坐在他旁边的陆宣对这位老太爷也是颇为无奈，“我要早知道您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我昨晚上都不跟您提这茬了。”
“欸，看见年轻人这么有朝气我乐呵啊！游戏而已，别弄伤了就成。这么着吧，小瑾啊，你就在场子中心站着，各派高徒中有哪位愿意露两手的，就上去跟他过过招！”
陆老太爷话音刚落，人群中就窜出来一道身披红马褂的身影，“陆少爷，火德宗的丰平来帮衬帮衬您！”
陆瑾是左玄一的师弟，丰平自然不会让他冷了场子，再者说他本身也是爱凑热闹的人，所以这时候第一个就跳了出来。
“丰平！你这畜生在这现什么眼，快给我回去！”火德宗的储掌门坐不住了，这演练之事本就透着几分古怪，背不住是老天师他们要整什么事，而且他们火德宗的手段也不方便在这大喜的日子里施展，所以他才出声想把丰平拉回来。
“您不常说见着高人就得虚心请教嘛，我看陆少爷就是高人，在场的有几个不知他陆瑾是同辈中的翘楚，我找他请教是听师父您的话啊。”
丰平指着陆瑾跟储掌门说话，一副得瑟样，气得储掌门要冲过来揍他，好在被身旁几个相熟之人给拦住了，那人抱着储掌门的肩膀，好言相劝，“储兄，孩子要玩玩而已，何必呢。”
言尽于此，陆瑾和丰平也不再多言，尘土飞扬间就已经战成了一团。
而左玄一则是寻了一处阴凉之地准备修行，丰平和他相熟，他自然有所了解。
别看储掌门张口畜生闭口孽徒，好像很看不上丰平似的，实际上丰平天赋上佳，和火德宗的功法也极为契合，年纪轻轻的就已经升金火，承火遁了。
他若是全力施展，不说能胜小陆，至少也能斗上一会儿。
但是丰平看似大大咧咧的，实际上心思细的很，又极有原则，陆家寿宴的喜事上他坚持不肯用火，光凭性命修为自然不是逆生三重的对手，只怕几个回合后就得败下阵来。
当然，左玄一也没把演武这事置身事外，他开始调整呼吸和体内炁行，因为他知道，今天必有一战。
远处的树荫下，张之维拍了拍身旁留着的空位，抬头看了眼左玄一，凤眼轻眯，锐利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