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惊诧回头,只觉阳璞城内的真炁波动愈发强烈,道道炁浪以白日那些演家们的戏台为节点,从街道各处散出,形成一副玄妙无比的图纹。
此时,一位头蒙红布的赤膊人偶从万偶楼内走出,那人举起手中避火布,庞大真炁从布内散出,一团猛烈的炁火突兀出现,朝阳璞城的南城门飞去。
而那些堵在城口的破烂人偶也都从地上挣扎着爬起,露出木屑的残破臂膀交叠在一起,迎接那团飞来的炁火。
“那赤膊人偶和我白日见到的那个耍火的演家很像,但是这人偶的炁火明显比他强的多。”火德宗出身的丰平一眼便看出这炁火的威力。
左玄一心中明了,槐娘的偶能复制这些白演家的炁。据吴观海所说,阳璞城里排得上号的演家,除了槐娘应该还有三位。刚刚的蒙面偶取自吴观海,这赤膊偶取自耍火那位,那应该还有一个舞狮的才对。
正在左玄一想到这里时,一阵鼓声震响,三只布狮踏着阔步跃来。狮头色彩极艳,眼嘴可动,为首的白须狮沉着刚健,威严有力。后跟黑须红面狮和灰白胡须狮,皆舞姿勇猛而气概非凡。
这是南狮,左玄一瞥了一眼这几只布狮,而后用倒转八方将挂了彩的阮涛拉回,接着蹲身避过李寻的炁爆,疾如狂风的一拳打在李寻丹田处,带起一阵破空炁浪。
李寻嘴角挂上狞笑,这帮小后生嫩得很,刚刚阮涛和丰平二人合力都没能破得了他的防,现在只有这三一小娃一人,又怎么可能伤得到他。思及此处,李寻没有躲避,他手中出现两根指粗钢针,钢针上真炁涌动,奔着左玄一的神庭就要戳下。
但是,左玄一根本不给他出手的机会,龙虎之力汇集的一拳砸在李寻身上,直把他嘴角的讥笑给打凝固。而后左玄一重心压低,将李寻击倒,一对拳掌舞出残影,每一击都盖在李寻的肿脸之上。若不是莫离赶到,李寻怕是已经交待在这了。
交手几个回合,李寻身上已经挂了彩,但左玄一却连一点伤也没受。
面对莫离和李寻的合攻,左玄一却一步也未后退,他继续欺身而上,下腰躲过李寻的铁针,再用双手撑地,抬脚踢在莫离身上。
此时,那三只舞狮也已经跃到这里,那只灰白胡须狮压在李寻和莫离身上,一团烈火喷出,将二人笼罩。白须狮则是叼起左玄一,再用炁团笼罩住丰平和阮涛二人,而后带着几人飞速撤离。
莫离逼退身上的布狮,然后掏出那张黑纸,撕下一角朝丰平身上丢来。那黑纸莫名的令人心悸,但丰平身上的戏票却在此时飘出,白须狮的炁团接触到这戏票的一刻猛然膨胀,将黑纸挡在了丰平身外半尺。
而白须狮也已经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带着众人来到了正街中央。万偶楼旁,一个人影正站在这里等待他们,是槐娘的道偶,虽然残破但仍难掩美貌。
那道偶幽幽叹了口气,对左玄一行了一礼,“请恕老身无力下楼,只能派这傀儡下来迎接,还请各位来这楼上一趟。”
左玄一没有回应,他拿出戏票端详片刻,里面的炁制波动仍然十分微弱,但和布狮的炁结合却可以挡下莫离的手段,着实神秘,思索片刻后他还是将这戏票放在了地上,跟着槐娘上了楼。
槐娘在前方带着路,“各位也看到了,今日之局确实是我所布,将这几个老不死的带到这,为的便是寻仇。五十年前安槐生来闯这阳璞城,他按约定闯过了四关,败了五敌,但莫离他们出尔反尔,在最后一关动了手脚……呵,罢了,此债今日将结,与诸位倒是无关了。”
左玄一倒转八方放出,连带着道偶一起将众人笼罩,他淡淡道:“莫离手段不少,你敢确保能把他摁死在这?”
道偶并未反抗左玄一的炁场,她如实回应,“我的手段特殊,能和别人成约,收得我的好处就要舍些真炁下来,真炁攒的多了就可以放进偶内,吴观海那小娃的糖人就是从我这学的。
阳璞城的大小演家都多少受过我的恩,我让他们在固定的位置和固定的时间还炁,日子久了,就能把没炁的人偶升成道偶。听着便利,但不过是个需要费心经营的取乐手段罢了,我经营了数十年,也不过才能把当日的四关五敌给还原出来罢了。”
丰平戳了戳槐娘的胳膊,这人偶的身体硬邦邦的,他想到了那块避火布,“那些法器是怎么回事?”
槐娘头也不回,“偶能仿人也能仿物,有炁有灵的叫法器,没灵少炁的就是我造的小东西了。但你也看到了,这东西中看不中用,百件也赶不上一个真正的法器……好了,我的真身就在里面,诸位和她聊完便可以出城了,她有送你们回去的手段。”
屋内,一个瘫在木椅上的老太抬了抬头,她和道偶有三分相似,但一具身体已如风中残烛,那双眼睛费力地睁开,看了进来的众人一眼。
万偶楼很高,左玄一站在这里可以看清整片阳璞城,城内阵阵火光闪烁,从城门到万偶楼之间的正街上有四处巨大的戏台,戏台上冒起冲天炁浪,分别用火焰书写出从“一”到“四”的四个汉字。
槐娘微微颤颤地从木椅上爬起,站到了左玄一身边,“一关万炁灭,二关破孽火,三阵灭铁劳,四灾苦心谷。这是阳璞城的四关,也是毁了安槐生的四关,在莫离几个老家伙退隐后,我经营了二十年的局,就是为了让他们再亲自闯闯这阳璞四关。”
左玄一凝神观望,阳璞城整个西北的建筑构成一个乾阵,天五行属金,第一个戏台子上神似吴观海的人偶幻化出众多分身,莫离与李寻被围困住,众多炁团从四方砸下,逼得二人无处躲避,只能用护体手段硬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