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灵魂通体发光，身上带着说不出的诡异。
尤里第一次见到灵魂，在现世之中，在这样近的距离。
远处的矮人灵魂与尤里身边的矮人们没什么不同，及胸的胡子上面挂着零散的装饰，身上穿戴着平常的盔甲，头上也带着长着双角的头盔。
从他的服装来看，这位矮人是最近死去的，或许是纳格里入侵时的遇难者。
尤里想要问哈萨德具体事宜，却看见哈萨德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
而在他的身后，两位搀扶着斯凯姆的矿工也是如此。
他们的目光死死看向面前的矮人灵魂，似乎在看着什么无比可怖的东西一般。
即便是那位拿着权杖的神职人员，看见那道灵魂的瞬间，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恐惧。
而那恐惧当中，还有着一丝怀疑。
那灵魂就漂浮在尤里等人的不远处，他没有移动，只是在那掩面，似乎在哭泣。
尤里知道或许此时闭嘴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为了加快进度，也为了让矮人们从这不知名的恐惧中清醒，尤里还是开口提问。
“发生什么了？”
没有人理睬他，众人如同着魔一般，看着那道灵魂。
尤里没有停下，他选择指名道姓继续询问。
“哈萨德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即便是平日当中显得没心没肺的哈萨德，脸上也露出了难得严肃的神色。
他重新将自己无神的瞳孔聚焦，将他微微张开的嘴巴合拢，随后回答尤里的问题。
只不过，这是句反问。
“你当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杜巴林？”
尤里直视哈萨德的眼睛，尤里知道，此时必须坚定自己。
一个不坚定的人，又如何将其它陷入泥潭中的人拉出？
“是的，哈萨德先生，请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尤里尽量让自己的吐字清晰，语气平稳，声音洪亮，以此帮助那些陷入恐惧之中的矮人。
似乎是尤里的话起到了效果，其它矮人回过了神来。
哈萨德深吸了几口气，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平复他内心躁动的情绪。
他的脸上头一回出现了带着些许杀气的怒意，这让后方的两位矿工再次胆寒。
“该死的，老大没有教过你这个吗？***的，我回去要把老大打一顿。”
在放过狠话后，哈萨德终于平复了情绪，开始为尤里讲解。
“杜巴林，你应该从小就听说过，先祖众神的传说。
先祖们教会了我们锻造的技艺与建筑的艺术，教会了我们战斗的方法，也教会了我们生命的真谛。
不仅如此，每一个矮人的灵魂，都会在死后回归先祖众神的怀抱，为他们继续征战。
即便是黄金时代已经远去的如今，我们也从来没有见过在外游荡的矮人灵魂。
杜巴林，近万年啊，没有一个，没有一个！”
哈萨德几乎是吼着说出了这句话，他的手指也指向了那道灵魂。
“杜巴林，如果那道灵魂真的是矮人的，那那群家伙说的...
说的...
众神...已经离我们远去...
难道是真的吗？
他们真的与混沌战斗后...全部牺牲了吗？
天哪...天哪...不...这是不能接受的...”
刚才的怒吼几乎将哈萨德体内的力量全数消耗，他现在看上去疲惫无比。
眼中甚至带着泪光。
对于矮人来说，他们无法想象一个没有神明的时代。
在过去，神明是他们的骄傲，也是他们的靠山。
如同矿工的镐子；伐木工的斧头；工匠的锤子；战士手中的武器那般，是他们不可分离的一部分。
或许矮人们当中早就传出先祖众神遭遇不测的消息，而今天的这道灵魂，则是为这猜想提供了证据。
即便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这就是被先祖众神遗弃的灵魂。
但他就在这里。
这便已经可以成为矮人们恐惧与幻想的源头。
本就走向衰落的矮人种族，难以再承受这样沉重的心理上的打击。
流言不能被带去上方，尤里心想。
更何况，这本就是谣言。
自己见过那位勇猛的矮人战神，而他也在提及自己的兄弟与妻子时，脸上并没有带着悲伤。
并且，在尤里的记忆当中，矮人的三位主神在此时并没有生命危险。
只不过战神的状况与自己的记忆有很大出入就是了。
等到自己处理完八峰山的事务后，尤里将会踏上找寻其它矮人神明的道路。
而现在，他必须让这些矮人相信，他们的神明还存于世上，他们的未来没有消失。
尤里拍了拍哈萨德的肩膀，让他从颓废当中稍稍抽出身来。
“哈萨德先生，您就在这里保护好他们，我去看看那道灵魂。”
哈萨德的瞳孔迅速收紧，巨大的恐惧再一次笼罩了他的全身。
“杜巴林，你真的...要去碰那个灵魂吗？
那可是连先祖众神都无法收回的灵魂啊。
你...你...真的要去...”
“哈萨德先生。”
尤里将这位已经有些精神失常的战士的话打断。
“这可不是战士的模样。”
尤里看着哈萨德，眼中还是带着开始时那般坚定。
作为一个知情者，他有义务为矮人们驱散心中的恐惧。
“哈萨德先生，我确实不知道矮人游离的灵魂代表着什么。
我只是记得，当我成为一个矮人战士时，在八峰山脚下的雕像前立下的誓言：
战斗到最后一刻。
哈萨德先生，就算那真的是一个被众神遗弃的灵魂，那又怎么样？
结局不会因为我们的拒绝改变。
哈萨德先生，我们还活着，我们还拿着武器，我们还没有战斗到最后一刻。
我们应该去探寻真相。
如果我们的结局真的已经确定...”
尤里深吸一口气，为自己下定决心。
“我会如同我的誓言一般，我会战斗到最后一刻。
来吧，哈萨德先生，我们是战士，我们有义务去承受这一切。”
尤里向哈萨德伸出了手，哈萨德看向尤里，眼神中似乎有些恍惚。
对于他来说，年轻时的鲁恩，似乎也是这个样子。
哈萨德笑着摇了摇头，随后抓住了尤里的手。
尤里一把将哈萨德拉起身，并递上了他的武器。
“来吧，老家伙，我们的任务才刚刚开始啊。
别忘了那个头疼的家伙还在等着我们呢。”
哈萨德一怔，随后猛得看向后方的凯瑞姆。
他的头痛依然没有停止，两位矿工在帮他缓解。
哈萨德哑然失笑，随后对尤里说道：
“臭小子，你在这隔着明白装糊涂呢，和我装什么壮烈。”
“还不是为了让您振作起来嘛，我的即兴演讲怎么样。”尤里的一边嘴角咧起，展现他的得意。
“快去吧，臭小子，我们还得赶时间。”
“好嘞。”
尤里拿着斧头走向那道绿色的灵魂，只给哈萨德留下一个背影。
这一次，哈萨德的眼中没有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