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分,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的化不开,芸儿悄悄的摸进了项尘的房中,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壶酒。
项尘似是知道她要来,倒也没睡,只是端坐在椅子上。
“你可知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吗,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终究不是好的,若被旁人知晓,误了你女儿家的清白。”
项尘喝了一口茶,一本正经的说道。
芸儿哼了一声,道:“你这大色鬼,前日偷看我时,怎么不怕误了本姑娘的清白。”
项尘脸上登时一红,一口茶都是差点喷出,急忙道:“休要胡说,说吧,你来什么事。”
“噗嗤……”
芸儿忍不住笑了出来,一瞬间就如绽开的白兰花,笑意写满了脸上,肤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波清水,眼前所见,如新月清晕,如花树堆雪,一张脸真是秀丽绝俗。
项尘不敢多看,生怕被芸儿那双长长睫毛覆盖下,黑色的瞳眸夺走他的魂魄一般。
“想不想喝酒?”芸儿坏笑着摇了摇手中的酒壶。
“不想!”
芸儿一脸诧异,她着实没想到,项尘这个没了酒活不下去的大酒鬼,竟然也会有不想喝酒的时候。
“为什么!”
项尘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你…”芸儿俏脸微微发红,双眉微皱,显然是生气了,指着项尘鼻子说道:“亏我好心给你送酒,我再也不理你了!”
说罢,芸儿转身便走,走时还不忘将酒壶带走。
“慢着!”
刚走几步,便被项尘叫住。
芸儿回过身来,脸上仍有余嗔,道:“干嘛,有话快说!”
项尘道:“你今天来找我,无非就是想让我帮你对付南岛二仙吧。”
芸儿双眉一紧,“你知道,你却不愿帮我。”
项尘一脸无辜,“难道我白日里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哼!”芸儿把头猛的一撇,“人们都说好男儿,仗剑走天涯,扫奸恶,平天下,我看你却是个贪生怕死的烂酒鬼。”
项尘不以为然,悠然自得的又呡了一口茶,缓缓说道:“你不必激我,我就是个无名酒鬼,天下不平事自然有他人去管。”
听得这话,芸儿紧咬着下唇,呆呆的瞪着项尘,冷声说道:“看来是我看错了人,喝吧,你就尽情的喝吧。”
说完,芸儿将手中酒壶重重的放在了桌上,随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项尘拿过酒壶,倒了一杯,心想芸儿这丫头虽有些手段,南岛二仙联手也未必是其对手,可到底涉世未深,冷不防有些意外。
这般思索着,却是心情有些惆怅,杯中美酒竟是无法下咽,月光透过窗户,斜射在杯中琼浆,散发出粒粒晶莹光彩,他的心思在这一刻亦是沉了下去。
夜更深了几分,静的出奇,怕是一根绣花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芸儿凌空一跃,便是摸到了南岛二仙的房门外,丝毫声响都是没有发出。
她拿出手指,将窗户纸捅出了一个小洞,透着洞口,向里看去,这不看还好,一看,却是差点没把芸儿从脚羞到头顶不可,南岛二仙此刻竟一丝不挂,行那鱼水之欢。
芸儿啊的一声,差点惊出声来,恍乱捂住脸,不敢再看。
这南岛二仙,其实早已百岁高龄,男的叫炼男,女的叫姣女,如今能保养的如此之好,得益于他们修炼的阴阳两合功,如今这鱼水之事,其实正是他们在练功罢了,不过一旦阴阳调和完毕,就必须要采阴补阳,这采补之术,阴毒无比,非得是童男童女,方为上佳,这几十年来,不知有多少无辜孩童惨死在这对夫妇手中。
芸儿这丫头从小到大,哪曾接触过这等事,如今第一次见着,自然吓的花容失色,两颊绯红无比,全身发麻,恨不得马上离开,可又不能离开,一时间竟是踌躇不止,偏偏屋内更是春色满园,人声鼎沸,一浪高过一浪,芸儿轻咬着双齿,咯咯作响,一种拘束,一种不自在,令她难受之极。
终于,屋内浪潮声,伴随着一声粗重的低吼,戛然而止。
突然,一道声音微微喘着粗气从屋内传来。
“门外的朋友,在外偷看我等行夫妻之礼,真是好不羞耻!”
乍一听,芸儿方才缓过神来,心中砰砰乱撞,这才发觉自己竟然一直在外听了不少,脸上的红晕更深了,甚至有些火辣辣的疼。
屋内继续说道:“怎么,这位朋友莫非敢看不敢认么!”
芸儿脸蛋红的像个柿子,双拳握的很紧,紧的身子都是隐隐有些颤抖起来,片刻之后,她狠狠的咬了咬牙,顷刻转身,彭的一下,将房门踹的粉碎。
屋内南岛二仙夫妇已然穿好了衣裳,两人细看之后,皆是面面相觑,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这偷看他们的竟然是个小姑娘。
怔了半天,炼男缓过神来,方才发觉眼前的小姑娘,真如天女下凡般美貌,目光在芸儿身上毫无忌惮的肆虐了一番,随即笑道:“小姑娘,莫非春心思动,忍不住偷看我夫妇,你若不嫌弃,老夫倒也可以与你调教一番。”
一旁的姣女不仅没有反对,反倒大有撮合之意,道:“小姑娘,这男欢女爱本就是天伦之乐,莫要羞于此事,不如我们三人一起快活一番,岂不乐哉?”
芸儿心中本就羞愤,如今又被他们言语调戏,更觉心中恨极,当下,只闻她秀眉紧簇,只闻袖下声声呼啸,数道寒芒顷刻激射而出。
炼男姣女夫妇二人,面色立时一肃,急跃而起,电光石火之间,二人所坐的床铺转瞬化为一堆碎木。
炼男大吃一惊,方才落地,还未站稳,便是惊声叫道:“天地无极!乾坤剑法!王家的人?”
另一边的姣女一个腾移之间,手中亮出一对合掌蝴蝶刀,口中一声尖喝,劈砍过来。
刀如蝶翼纷飞,恰似疾风乱舞。
芸儿不敢怠慢,脚下绽出一股寒气,在刀影交错中行走如飞,竟是无法伤及分毫。
姣女一阵惊奇,扯起尖锐的嗓子便道:“这是北海雪山派的踏雪无痕!郎君,快来助我!”
炼男得话,从一旁取下自身兵器,是一柄青龙偃月刀!
炼男一阵狞笑,蓦地猛踏一步,力从地起,一跃冲天起,猛然一刀劈开下来,刀锋凑着月光,泛起森然寒芒,这一刀汇聚了他全部的心力,乃是他的绝技凌空斩!
姣女见状,脸上露有欣然之色,一对鸳鸯刀法,更是舞的极快,刀影漫天,好似惊涛骇浪,叠叠不断。
芸儿纵使身法形同鬼魅,飘忽不凡,亦是被层层逼退至墙角,退无可退,而那炼男的凌空斩,此刻已然将至。
南岛二仙两夫妇,不约而同相视一笑,此刻脸上充斥着得意之色。
这一招,将姣女的鸳鸯快刀和炼男的凌空斩相互配合,一快一猛,相辅相成,先由姣女的鸳鸯快刀封住对方行动,后由炼男凌空斩找准破绽,给予致命一击,夫妇二人将此招称之为阴阳断魂刀,在这中原南部一带可谓鲜有敌手。
芸儿面容一肃,双眸似有金光绽现,双手自腕到指,伸的笔直,迎面而上。
姣女神色大惊,呼声道:“少林龙爪手,夫君,不可大意!”
论天下武功,至刚至猛,非少林莫属,铁布衫,龙爪手,大力金刚指,乃是少林三绝,只是这少林从不收女弟子,芸儿这一身少林功夫,又是从何而来?
芸儿冷着脸,一身刚猛劲气四射,浑身刀枪不入,三两回合下来,将少林三绝技使了个遍,暗中招数竟是仍有变化,似有绵柔掌劲,蕴含无穷后劲,乃是武当八卦掌劲。
不出十个回合,南岛二仙已露败相,节节败退,苦有勉强招架之力。
炼男额头冷汗直冒,眼前的小妮子,一手少林三绝技,一手又含武当八卦掌,脚下更有绝世轻功踏雪无痕,袖中更时不时射出王家乾坤剑法里的无形剑气。
炼男姣女二人此刻可是叫苦连连,心悸不已,眼看败相已出,炼男当头大喝:“女侠,敢问何方高人,我二人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苦苦相逼!”
芸儿一个小姑娘,方才那一幅幅春意画面,还有炼男那番淫语调戏,早已令其羞愤难耐,就连起初救人的目的都是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现在哪还管什么缘由,自然是泄愤了。
“废话少说,接招!”
芸儿神色骤然一戾,猛然一蹬地,欺身疾进,掌影一阵飘忽,虚空划出一个九宫八卦图。
一掌送出,看似缓慢绵柔,实则蕴含莫大威能。
八卦掌!
南岛二仙皆是横刀一挡,却觉一股骇人大力传来,如摧枯拉朽般,在周身肆虐,丹田之下,那股劲力,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忍不住狂然喷出一口鲜血,二人犹如断线风筝一般,倒飞而出,撞破墙壁,重重的摔在了客栈外的街道上。
芸儿立即追出身去,南岛二仙夫妇,捂着胸口,拔腿便跑。
“哪里跑!”
芸儿喝了一声,脚下轻功飞快,三两步追赶上去。
不想,炼男跑了两步,突兀一个急停,回身大手一挥,一把粉末撒来。
芸儿只觉一股芳香扑鼻,随之只是眨眼功夫,眼前景物变的格外迷离,浑身上下竟是突然一软。
炼男这时狰狞大笑,道:“小妮子,果然涉世未深,中了我这阴阳断魂散。我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你……”芸儿大怒,恨不得一掌要了炼男的命,可是全身酥软,却是一点力气都是无法提上来,尽管强作清醒,可是她能感觉的她的意识,此刻正在不断的消逝。
终于,芸儿已然无法坚持,眼前浮现了一层朦胧的黑色,嘴中轻吟了一声,身子软软的跌了下来。
一个白色的身影。
一个温暖的怀抱。
带着浓重的酒气。
她最终跌在了一个男人的怀抱里。
映入眼帘的最后一幕,南岛二仙夫妇的脑袋齐刷刷的被削了下来。
“是你吗?”
“是我!”
芸儿露出了一个微笑,眼角流露出一丝欣慰,缓缓的闭上了眼。
在儿时的时候,芸儿曾经坚信,会有那么一个人,护我一生周全,那个人是我一生托付的人。
项尘房中。
芸儿平躺在床上。
项尘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自他认识芸儿起,眼前的丫头就似他命中的克星,两人平时里说不上几句便要斗嘴,他自问自己喜好逍遥,不受世间俗世牵挂,不受江湖约束,可今日他还是败了,败在了这个小丫头手中。
项尘知道,他的心中多了一份牵挂。
项尘嘴角歪出一抹浅笑,帮芸儿盖好了被子,就欲离去喝酒,手腕却被芸儿柔嫩的小手抓住了。
“别走,我冷。”芸儿迷离着双眼,轻呢出声。
项尘道:“我没走,我就在旁边喝酒。”
说罢,项尘便脱下了外衣,盖在了芸儿身上。
哪知,芸儿突然掀开被子,猛地扑向了项尘,双手紧紧的将项尘抱住,指甲深深的嵌入了肉中。
“我好热,我好难受……”
芸儿将头贴在了项尘肩膀上,在其耳边不断的发出痛苦的呻吟,双指愈发的用力,指甲深深的嵌入了项尘的皮肤中,鲜血顺着指尖流淌下来。
项尘面容顿时一肃,强忍疼痛道:“芸儿,你怎么了!”
这时,芸儿已然陷入昏迷,嘴角溢出了黑色的血液,昔日的声音,突然在项尘脑海中炸开。
项尘猛然惊醒,一把抱起芸儿,神情大变,惊了一声。
“剧毒!”
随即,项尘气沉丹田,提起一股冰凉真气,汇聚在手,轻轻的贴在了芸儿背上。
然而,只是片刻功夫,缕缕真气,便是被芸儿体内一股十分诡异的气息弹开,这股气息时而冰寒彻骨,时而炽热灼人,项尘的双眉不由紧紧的促在了一起,嘴中缓缓吐出五个字。
“阴阳断魂散!”
江湖早有传闻,南岛二仙除了那一套阴阳两合功之外,还秘制了一种天下十分厉害的毒药,阴阳断魂散,一旦中了此药,任是武功盖世,亦是极难抗拒,一个时辰力内力错乱,体内好似冰火两重天,浑身更如万虫啃咬,痛不欲生,最终七窍流血而死,于是此药更是深受阴毒之人喜爱,这些年来,令南岛二仙夫妇觅了不少钱财。
项尘心中正感棘手,芸儿的体内的药性此刻发作起来,受断魂散猛烈药性催激,芸儿从床上滚落下来,痛苦的抓着自己的身子,好似上万只蚂蚁在身上爬行,啃咬一般,痒痛难忍,
到后来,芸儿神智癫狂,痛不欲生,只叫道:“项尘!我好痛!”
当下,便在地上翻滚,最终更是一口毒血喷出,再度昏厥过去。
项尘叫道:“芸儿!清醒一点!”闪身一个翻转,便来到芸儿身后,双掌汇聚冰凉真气,送进了后者体内。
随着真气灌入,在芸儿体内筋脉游走了数个周天,那股剧痛之感,方才得到舒缓。
芸儿嗯了一声,一下子晕倒在了项尘怀中,然而这阴阳断魂散号称天下一等一毒药,毒素早已在其体内落地扎根,又岂是这般容易化解,不消片刻功夫,冰火二道气息再度反噬而来,比方才强烈数倍,转瞬之间便将真气冲散。
“啊!”芸儿一声惨叫,再度被疼醒,,她咬着牙,撕扯着项尘身上的衣衫,肌肤之上更被抓出道道血痕,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撕心裂肺的哭喊道:“项尘!我好难受!我好难受!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臭丫头!你若死了,我找谁去要天下第一美酒玉玲珑!”
项尘沉言厉色,他担心芸儿受不了折磨,自寻短见,匆忙一个箭步而上,一把将芸儿从地上抱起。
拥入怀中。
黑夜弥漫的浓雾逐而散去,探出了一轮明月,夜风徐徐,两个人儿紧紧相依。
或许,命运!
早在初次邂逅的那一刻,已然注定,此生彼世都要永远交织在一起。
白日里,铜算盘说过,求凰剑的主人,终身为情所困,是剑的诅咒,又或是人的宿命?
一段古老的咒语,在房中响起。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
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
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道家静心诀!
第二日清晨,鸟语花香,街上是静谧的,第一缕阳光斜射进来,洒在两个年轻男女的脸上,将两人从朦胧中渐渐唤醒。
“啊!”一声尖叫,女人的尖叫。
紧接着的是一声脆响,那是一击实实在在的耳光声。
声音整条街都是听到了,人们从睡梦中被惊醒。
悦来客栈房中,芸儿脸色铁青,眼眶红润,全身尽管被一床棉被裹的严严实实,但剧烈的颤抖还是可见,那一触即发的怒气一览无遗,她指着项尘的鼻子,声音逐而怒极变调,道:“你!你…你个无耻混蛋,你对我做了什么!”
项尘坐在床上,半边脸上一个血红的巴掌印,此刻已经肿了起来。
“我…我…我…”
芸儿再道:“我什么我!你做了什么…”
说到这,芸儿的音色低了下来,满脸扉红,真是又羞又怒,在看眼前的项尘,真是越看越像个采花贼子,又想到自己清白之身毁在此人手中,更是一股心酸胸口横冲直撞,两抹清泪从脸庞上徐徐而落。
当下,芸儿泪眼婆娑,气急之下,右手一起,又是一巴掌呼来。
项尘面色一惊,侧身避过,急道:“我没…”
刚吐半句,芸儿又是化掌为拳,送了过来,这一拳,项尘竟是没躲,反是迎了上去,逐是一掌结结实实的印在了他的胸膛上。
惊奇的是,这一掌打在项尘身上,好似打中在了一滩死水,那数磅礴后劲被卸个一干而净,如泥如大海一般,杳无音信。。
一股吸力,好似海中的漩涡,自项尘胸膛而发,将芸儿的拳头牢牢的吸在了胸口上,任其如何挣扎,亦是无法动弹半分。
如此怪事,芸儿生平还是第一次遇到,她本知项尘深不可测,但如此高明手段,却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芸儿急道:“你这是什么妖法!快放开我!”
项尘道:“这不是妖法!”
芸儿道:“就是妖法!”
项尘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芸儿骂道:“阴险小人!卑鄙下流!无耻混蛋!衣冠禽兽!
项尘再道:“这是浩然之气!
芸儿再道:“这是色狼之气!”
项尘有些汗颜,顿感无语,沉声道:“你这丫头,昨日中了南岛二仙的阴阳断魂散,我为驱你身上邪毒,整整度了一夜真气!你反倒恩将仇报!”
芸儿似是想起些什么,眼神有些躲闪,道:“那我…那我为何在你怀里!”
项尘回道:“阴阳断魂散散,何等厉害,你昨日剧毒攻心,蔓至全身,我若不抱你,你怕是得自尽不可!
芸儿听得这番话下,昨晚一幕幕零碎片段,方才在脑子闪过,自是不乏羞事。
转眼间,芸儿小脸已是红的发紫,把头深深埋了下去,不敢再看项尘一眼,羞道:“那你昨晚…没对我做什么吧?”
项尘道:“当然没有!”
芸儿眼睛一亮,道:“当真?”
项尘道:“当真!”
芸儿似信非信,再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项尘卸下周身浩然之气,将芸儿手松开,说道:“你上来就是两巴掌,还问我为什么不早说?不可理喻!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随即项尘一屁股坐在桌前,沉脸闷头灌了一壶烈酒,一言不发。
芸儿揉着些许酸痛的手腕,偷偷看向项尘。
两人虽然相识没有几日,但斗嘴的次数可不少,她心底其实也知道,项尘这人心底根本不坏,外表冷漠无言,实则内心却纯结如白纸,甚至连情感都不会宣泄,每次斗嘴之后,只会独自一人喝酒。
芸儿看在眼里,只见项尘拿酒就灌,一壶紧接一壶,看是气的不轻。
仔细看来,项尘此人若不喝酒,倒也能隐约看出个风华正茂的年轻剑侠风范,只可惜,酒和性命,项尘是一个会毫无犹豫选择前者的人。
说到喝酒,芸儿脑中突地想起,昨夜那一个白衣剑客,带着满身酒气,只消一剑,便是削了南岛二仙的脑袋。
这一剑,惊心惊梦,惊起芸儿儿时的一片憧憬。
什么是侠客。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除暴安良。
项尘常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芸儿如今方知,项尘生性逍遥,万事只求个随性淡然,但求豪饮一杯酒,看破尘世痴与愁,这亦是他的侠客之道。
想到此处,芸儿忍不住又是多看了两眼,脸上再度红了一片,不知怎地,这平日老惹自己生气的大酒鬼,越看越觉帅气不少。
芸儿浅浅一笑,三两下跳到项尘跟前,娇声道:“项尘,那…那算我错了,昨日住店之时,我见那掌柜在那柜台之后摆了三坛子百年老酒,要不我去给你买一坛,算作赔礼如何?你就别生气了。”
闻言,项尘灌酒的动作骤然一停,他缓缓转过头来。
“不行!”
“我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