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没有学生敢动。
他们夹在两个老师之间，虽然其中一个是他们的同龄人。
一边是黑着脸的斯内普教授，他的表情阴沉而危险，但也没人能读懂他在想什么。
另一边则是刚教导了他们三小时的哈莉，所有人，或是发自内心或是不太情愿地，都感谢她从斯内普教授手中拯救了这节魔药课。
每个人都感受到了教室里剑拔弩张的氛围，此时，哪怕是再迟钝的人都不敢出声。
半晌，见没有人离开，斯内普开口发话了。
“除了波特以外，所有人。”斯内普还盯着讲台上的哈莉，语气冰冷地命令道：“都滚出去，现在马上！”
可令他感到极度恼火的是，这放在以往都管用的命令，现在没有效果了。
学生里没人听他的话了，他们都一起扭头看向哈莉·波特，等待她的意思。
“请都离开吧，我也有话要和他好好说说。”她向学生吩咐道，脸上再度挂起了那和她父亲一模一样的挑衅笑容，莉莉在她身上的影子消失了，这无疑又往斯内普心中的怒火上浇了一瓢油。
就在下一刻，几乎所有孩子都争先恐后地逃离此地。
纳薇想留下来说些什么，但哈莉对她摇了摇头，也让她离开。
德拉科·马尔福一开始也没打算离开，他一如既往，还是那么地没有眼力见。
马尔福以为自己终于又有了能压制波特的靠山，凑上前去，面露讨好之色：“斯内普教授……”
却没想到，他才开始说话，他的院长就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让他在不解之中赶忙闭上了嘴。
“我说，所有人滚出去！”斯内普教授没有好气地说：“当然也包括你，马尔福！”
他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不知何时，自己丢掉了院长的喜爱。
在马尔福和两个保镖狼狈地逃出地下教室之前，他还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句充满威胁的话语：“等我有空，就会去找你的父亲，聊一下你在公开场合发表的‘不当言论’！”
哈莉听到斯内普的话，笑容逐渐消失，但在教室里的学生全走光之前，她都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当最后一个学生的背影消失在远处的楼梯上后，她才继续说话，声音里充满了攻击性：“多有意思啊，在你这里，泥巴种只算‘不当言论’？”
这句话又打击到了刚寻回意志的斯内普，他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我怎么管教自己学院的学生，应该还轮不到波特小姐说三道四！”斯内普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但声音的恼怒又衰减了三分。
他平常的强势，现在根本提不起来。
“这可太有关系了，我的同学里有一个抱着血统论死死不放手的蠢货。我估计，等他日后快淹死在名为黑魔法的沼泽中的时候，还以为手中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是件宝物……”哈莉面露讥讽，对准斯内普火力全开，“当然了，他还小，这都怪他[哔——]的双亲灌输给他的[哔——]理念。但他的院长也不肯出面，教育他是非对错？”
她绕着斯内普转圈，审视他的一举一动，故作疑惑地说：“既然你不想当一名教师，你待在霍格沃茨到底是在图什么？”
斯内普身体僵硬，一动不动，眼睛不再看向哈莉，而是死死盯住教室墙上的一个点。
大脑封闭术早就开启，他的思想受到了全面的保护。
他以为这下只要不出声，就无人能知晓自己的秘密。
可惜，他错了。
“你在忏悔？！对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哈莉大吃一惊，要说这世上还有什么能令她感到意外的，那就是面前出现一个在真心实意忏悔过去的黑巫师了。
“怎么……你是怎么知道的！”斯内普猛地扭过头，动作幅度很大。
在今天以前，他怎么也不会预料到，自己最大的秘密就如此轻易地被莉莉的孩子揭露了。
他现在只想原地消失，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我看得出你在忏悔，这就像我能看出你是一个黑巫师一样。”哈莉叹了口气，“‘忏悔’对黑巫师来说，是会带来万分痛苦的行为……你身上的黑魔法魔力就会带有特定的波动，至少在我的眼里，它十分明显。
“当然了，我虽然看得出你在忏悔，但不知道你内心到底在忏悔什么。”
听到哈莉承认自己看不出来，斯内普心中无疑是松了口气，要他亲口承认自己想保护她，那不如从天文塔上跳下去得了。
但他的心又陡然紧张了起来：“你说魔力的波动……还有人能看出这一点吗？”
“你在担心你的黑巫师同僚？”说到这里，哈莉嗤笑了一声，“呵，恐怕是不可能的，很少有黑巫师能理解‘忏悔’这个概念。理解不了的事物，自然就看不出来。”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不然他这个双面间谍就不用当了。
斯内普闭上双眼，恳求道：“请……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当然不会，你有我的保证。”哈莉一口答应下来，“我讨厌黑巫师，但也愿意对每一个发自内心忏悔的黑巫师抱有敬意……虽然你们是世界的癌细胞这一点，还是改不了。”
“癌细胞？”斯内普愣住了。
哈莉又叹了口气，有时一个人在巫师社会真的是感到无比的无助：“一种无限增值的失控细胞，会破坏正常的细胞组织……该死，我是不是该从‘细胞’讲起？”
“我知道癌细胞是什么。”斯内普打断了她，“我不解的是，为什么你用这样的比喻来形容黑巫师。”
“哦？你是这个意思啊……”哈莉感到庆幸，和巫师解释科学就是个灾难。
她转身看向斯内普：“如果你不喜欢‘癌细胞’，那我还有别的比喻，就看你更喜欢哪一个……杀不完的害虫？擦不掉的污点？快速蔓延的霉斑？肆意流淌的脏水？”
这人对黑巫师的攻击性是真的强。
“好了。”斯内普忍不住再次打断她，“我算是理解……你有多讨厌黑巫师了。”
“我是讨厌黑巫师，这堂课结束后本来打算让你……咳。”哈莉赶紧掐掉了一段。
斯内普的大脑不愿去细想她没说出口的话语，只听她又低声说道：“……但既然你真心诚意感到忏悔，那我这里就有一个给你的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