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石碑那高冠女子的注视下，过了好久，壤壤才止住泪珠。
冰珠已铺满了周遭的地面。
李长青不发一言，只是把她放下。
将手伸到了她的脑袋上，轻轻揉弄了两下。
这次，壤壤没有拒绝。
她身体一震，下意识想要躲开。
但却在大手接触到脑袋的瞬间，强迫自己停住了。
然而，没过几瞬，头便一低，脱离了温暖的手。
嘴里还咕哝着些什么。
听着耳朵传来“头发乱了”的稚嫩声音，李长青心内感叹：
“终究只是个孤独的小女孩啊”
“也不知，她独自一人在这里待了多少岁月”
“换做是我，只怕早疯了”
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儿时。
李长青自睁眼开始，便与母亲生活在一处偏僻之地。
长大点后，靠着脑海中的知识，过着虽不富裕但还算快乐的生活。
但好景不长，母亲因病而亡。
倍感孤独的他得知自己有修炼天赋后，为求长生，欲要修习仙法。
却在阴差阳错下拜入无始圣宗。
随后便被夺去清白，并觉醒了系统。
虽有系统傍身，但他没有自己会成为天地主角的虚荣心。
只是努力修炼，直至成为了一名外门弟子。
又成功破境，进入了气海境。
其间的艰辛，万难向他人述说。
也没人会听他述说。
心内虽感叹，但动作不停。
感受着微风的指引，牵着壤壤。
操控役人探路，踏上了离开雾洞之路。
一段时间后，他们穿过一处外表完全看不出来的洞口。
进入了不甚明亮的通道。
在不知走了多久后，感受到了流通的风。
早已做好沟通，戴着面具的李长青紧了紧壤壤的小手。
踏出了洞穴。
天空高远，山峦层叠，大地绿如翡翠。
李长青只觉有些烦闷的内心完全舒展。
壤壤更是眼睛整个发亮，欲要挣脱大手。
只是被死死抓住了。
见挣脱不得，用尽力气将李长青拉着前行。
其实，还在通道内时，她便兴奋了起来。
只是周遭的景色与之前那高崖上看到的还没有很大差别。
生生忍住了。
现在，她不想忍了。
正想大呼小叫，就被轻敲了下脑袋。
嘴巴一扁，眼睛滴溜转了起来。
只是被拉得紧了些，再加上气氛有点不对。
才暂时蛰伏。
见女童安静了下来，李长青没再理会。
只是就着地图，操纵着役人前往最近的据点。
此时，他们已经位于深层内一点点的距离。
那据点，反而还在中层之内。
深层，可不安全。
且不说媲美气海境的妖兽成群结队，就连紫府境的妖兽都能随时见到。
甚至那化婴境的妖兽都偶有出现。
他们这小猫两三只，在这里，就是找死。
仅凭个役人，可没法保障他和壤壤的安全。
他施展长春功，全力遮蔽自己的气息。
在许下了条件后，让壤壤进了自己的左臂。
......
雾境最深处的据点。
朱颜辞看着阵法外的成群妖兽，银白长发披散，眉头紧皱。
身旁虽有众多同门，但大家并没有多少欢笑。
只因，外面的妖兽实在太多。
她转动视线，手中的法术不停，思绪发散：
“也不知道它们是发了什么疯”
“本以为地龙翻身，出现兽潮就已经足够特殊”
“却没想到这么多妖兽竟不顾自身安危，疯狂冲击各处据点”
“往日里，它们可从不这样”
不止这处据点，圣宗在秘境内的所有据点都受到了冲击。
只是，这里受到的冲击最大而已。
不仅如此，还出现了外人。
一群自称万物寂灭的教徒袭击了不少据点。
有的被攻破，里面的同门都已糟害。
据点内所有值钱的物品都被搬了个精光，就连一些秽物也被搬走了。
侥幸没被攻破的，也没能留下这些人的尸体。
对于寂灭教徒，朱颜辞还是从聚会上才了解到不少信息。
他们第一次出现，就将一整个一流的宗门全都杀光。
妇孺老幼都没留下。
据事后的调查，那宗门的地下拥有一处来自上古的法阵。
也不知道里面的是什么。
可惜那法阵已被破坏，原样都看不出来。
更无从得知是何用处。
就连天门，也没有更多消息。
只是隐约有传言，与太古初开的事物有关。
她倒是对这些挺感兴趣，可没更多线索。
也只能无可奈何。
却没想到，竟然在这雾境遇到了那些教徒。
轰！
强力的法术轰击在了屏障上，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朱颜辞的注意力被这声音唤回，遂将身体舒展开，迈步上前。
屏障内顿时出现一道流光溢彩的身影。
她每上前一步，这身影就仿佛更巨大一些。
等到接近屏障时，已有数丈高。
“喝”
轻喝响起，这流光身影双拳齐出，一起砸下。
如同两把巨锤，直接将数只媲美化婴境修士的强大妖兽砸成烂肉。
面对一只浑身闪起金光的猿状妖兽，朱颜辞更是没有丝毫退避的意思。
直接一式挥拳猛打，以攻对攻。
以刚猛对刚猛。
轰鸣声中，那猿状妖兽吃痛，倒飞了出去。
朱颜辞身形晃荡两下，长发随风飘舞。
可在下一瞬，流光身影便冲出屏障。
如虎入羊群。
左手张开，抓住一兽，瞬间握死。
右手作拳，迅猛横扫。
端的是个霸王模样。
这凶残暴烈的一幕，直看得周遭的不少修士眉头直跳。
也让不少化婴境师兄姐心情沉重。
隐隐看到了自己将来被暴揍的惨状。
朱颜辞攻守进退自如，很好的在轮换中撑起了这个区域。
直至阵阵有规律的怒吼响起，众兽让开大道。
一头散发着暴虐气息的虎状妖兽迅猛扑来。
她目光微凝，认出了自己的劲敌。
头上长有肉瘤的娄角虎。
二十八星宿，西方白虎七宿之一。
吼！
只是一瞬，娄角虎便张开恶臭大嘴，扑到了流光身影面前。
朱颜辞沉着应对，身子一晃，脚下诡异的步伐迈出。
几乎是擦着身体躲过了这迅猛一扑。
反手一记冲拳，后发先至，就要打在娄角虎的腰身上。
岂料，这妖虎似乎有了预料。
长尾化作柱状，直冲那流光身影的脑门而来。
周遭气氛几乎要凝结。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朱颜辞张开嘴巴。
“吼”
直入人心的怒吼化作波浪，瞬间冲入妖虎内心。
你有虎吼，而我的吼叫更胜一筹。
妖虎被这怒吼震慑住了一瞬，虽以最快速度侧了下身体。
却还是被冲拳擦中，在气劲的影响下，腰部破开巨大的裂口。
脏器隐要流出。
见此情形，朱颜辞正要乘势追击。
就见妖虎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笑意，似乎疼痛影响不到它分毫。
她心中一凛，不祥之感升腾而起。
流光身影全力后撤。
嘭！
下一刻，妖虎便瞬间膨胀到了极限。
爆炸顿起，将周遭大片区域笼罩了进去。
屏障受到冲击，激起了更大范围的涟漪。
少顷，烟尘散去。
显露出了一道虚幻了不少的身影。
“哼”
冷哼声遥遥传来，颇有恼怒之意。
朱颜辞微抬下巴，露出笑颜：
“果然如我所料，你们这帮藏头露尾的...”
突然，心内一丝亮光闪过。
某种预感驱使她望向天空。
......
一处人数不算多的据点内。
听着身旁传来的欢呼声，李长青收回望向天空的视线。
松了口气。
就在刚才，他听到了宗门高层下达的命令。
终于，可以离开秘境了。
他握紧壤壤小手，操控着役人，踏上了返回外层的道路。
如无意外，不用太久。
就能回到自己的小窝。